大厅里,大中小三桌席面并排摆放。
除了被众星捧月的老夫人,就属绿莺最惹眼了。来往女客中,可没有有身的,就算有,肚子扁扁,人家不说,你也是看不出来的。惹人重视是必定的,可她没想到,这此中倒有几束如有似无的敌意传来。
这主桌人少,坐着松快,姨娘那桌本来就是最小的圆桌,人还多,绿莺挺着个肚子,瞧起来非常拥堵,老夫人朝她开口道:“李氏啊,要不,你过来,来我身边坐?”
这话一落,老夫人一挑眉,还没等开口,冯戚氏已然察言观色,体贴肠回身朝大丫头落霞叮咛道:“给李姨娘端些甜水来。”
外院置了十桌流水席,供来庆寿的那些在朝□□品芝麻官六七品黄豆官和邻里大族客享用。牢固席面皆是远亲家眷,花圃是男席,大厅摆女席。
这绣了一身白花花木芙蓉的妇人,不知在何时不知因何事将她当作了眼中钉,再加上方才的那场胶葛,她瞧自个儿不扎眼,绿莺能想得通,可这桌几个大老爷的姨娘狠叨叨地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是、为、啥、呀!
不过是一杯水酒的小事,吃不吃谁在乎,可被这么一鼓噪,倒很有些“小姨娘拿乔,扫世人雅兴”的意味。绿莺正不上不下时,冯戚氏将头凑到老夫人那边,解释道:“是李姨娘身子不便,不能吃酒。”
冯佟氏面上就不多数雅了,这嫂嫂如何回事,她是奸还是傻啊,她家老爷不是在外头置了个狐狸精么,传闻模样与李氏想似,端甚么甜水,该给李氏上鹤顶红才对啊!
先看了眼绿莺,从面上到肚皮,大略扫了几眼,见没甚么不当,微不成见地址点头。未曾问话,乃至未曾引发世人的主张,这等好似偶然的行动,顿时让绿莺心内一暖,老夫人不但没怪她起祸,还如此体贴,端的是个明是非的主子。
那双眼睛缓缓扫过世人,在那妇人的面上顿了顿,也只是斯须的工夫,便又将视野移开,朝着世人沉声说道:“今儿这屋子里,没有外人,皆是冯家远亲,说的也都是道贺侯爷大寿的吉利话,旁的话一概未曾论起过。如有歹人存着肮脏心机,传出去与庆寿之事不相干的话,便是与侯府对峙。老身需求奉告侯爷,不但亲眷断亲,还要倾侯府之尽力,要那歹人阖府,永久不得安宁!”
绿莺顿时如坐针毡,面上如被油泼了普通,热辣辣的熬人。敛眸忖了忖,她忽地立起家,走到座椅以外,朝老夫人半蹲福礼承恩后,回绝道:“多谢老夫人美意,大桌上有客,妾身举止粗鄙,没得冲撞了高朋,不如坐在此处,与白姐姐几个说说话倒也便宜。”
说完,她有些忐忑不安。实在这话是有些打脸的,老太君赐给你的不管是元宝还是鞭炮,你都得高欢畅兴接着,还敢推让?
近数便是她地点的这桌了,的确将她当作了箭靶子,可着劲儿地朝她飞眼刀子。右边那桌坐的人,便是方才她待过的那间屋里的,都见过了,除了冯璇偶尔与她视野相对时,回给她几个美意的浅笑,旁人都没兴趣将精力华侈在她一个无关人身上,只剩下方才难堪她那妇人,一脸古怪地望着她,将她当作了树上的麻雀,恨不得立马弯弓将她射之。
那妇人倒是不惊骇,她说错甚么了么?做的又那里不对了?端方是山,严厉巍峨,她尊崇罢了,谁能挑出她的错?就是侯夫人也不能!不过只是不甘心肠阖上了嘴,面对这家属第二高贵的老太君,敛回扬起的下巴,收起激昂的锋芒,暴露了亲热渴念的浅笑。
再说了,瞧不上就别带出来啊,带出来你也得装模作样啊,不然不还是自个儿丢人,一个气度狭小的婆婆,将来儿子还如何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