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家被那样虐待磋磨,问她想逃么,想啊。可没路引,一介逃奴能逃出几步?被抓了就是个送官。再说,势单力薄无依无靠的,在外头就能比在刘家好么?当初被冯元欺侮亵玩的时候,她也想过逃,可一个四品官家的逃妾,即便天下之大,又那里能藏下一个她。
方才便想给她送簪子,好不轻易将两个mm哄走,孰料李姨娘却留在了最后,她只能送回mm后折返,又阴差阳错下在屋外听了回壁角。
绿莺不知为何,见到这爱起刺炸毛的大姑奶奶,心内就感觉暖暖的,除了菱儿秋云春巧几个本身人,在这偌大的冯府,抛开冯元不说,也只要冯娴是从没筹算害她,反而帮她很多的人。
她这么干脆这么风雅,瞧着还似是一开端就给自个儿带礼来的,冯娴便有些不安闲。本来自个儿这番理直气壮,是打量她会推委的。可谁知这李氏还是个如此风雅刻薄的,跟傻子似的。
她当真望着这大姑奶奶,桃李韶华的小妇人,面上还未生褶皱,可眼内却细细碎碎缀满了忧愁。
冯娴未转头,滞涩着声回道:“我晓得,你们都在背后笑我丑人多捣蛋,可我一辈子也就如许了,你问我为何会变成如许,我又该去问谁,只愿来世莫要再生做女子,不然只能万事哀。”
怔怔望着那远去扶肚的身影,冯娴想着,这是她头一回对这个小姨娘起家相送,也是最后一回了罢。
冯娴也不对峙,嘿嘿一笑,朝她很有些不客气道:“哎,你给留下个东西,当给我们纯儿做个念想,如何呀?”
蓟州,苦寒之地,是她畴前想都不敢想的。她不是流落无依的荡子,不懂随遇而安,连暖和的南边都不想去的人,更不会考虑去那苦寒之地了。打塔族人高大威猛,毛多皮黑,说话似打雷,立在那边就是头黑熊,如此粗蛮之人,估么她瞧上一眼都要梦魇一夜。此后她都要与之在一方水土下,还很有些胆怯。饶是如此,她还是选了这条路。
绿莺迈过门槛,见冯元已然睡醒,正着着素白丝绸寝衣,被春巧服侍着净面。
忖了忖,她意味深长道:“日子非论再是如何,也要朝前看,总会好的。乌云还能挪窝呢,暴雨还能停呢,再是崎岖的路多踩一踩也就顺了,统统都会好的。”
不必她去,这个绿莺早晓得。去为皇母默哀祈福之人,贵女贵妇闺名在册,家兄夫君保驾护航,似她这类偏房妾室,去了也是陪侍在侧的奴婢,恰好身子不便,不去更安妥,没人体贴,更没人究查,何乐而不为,不去,她乐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