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阿爹的腿上也淌血呢。”
“我们便是旁人、外人,动不动就拿来给他抵命,他一个参与了两次叛军的逆匪倒是谁都碰不得的心头肉,天后好不偏疼!”
――阿谁面上画着梅花,风华绝代的男人
一日傍晚,天后信步来到了承晖殿内,初冬的气候,葡萄藤架早已败了,秋千在北风中高低翻飞,藤椅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恍忽间仿佛孝逸还在,他眯着眼睛和顺的躺在那边,洁白的肌肤像一匹上好的锦缎,长长的黑发瀑布般垂落……
“谁让你出去的?孝逸的袍子和九霄环佩也是你动得的?”
房中那只色采斑斓的八哥兀自没心没肺地不断叫着:
“你不说孤还忘了,江津渡口那几名冒充官军的杀手,必是你们兄弟派去的――孝逸死了,也只要你们最欢畅!还要把帐记到孤的头上。”
“水里泡久了都白!再不闭嘴,明天就不给你饭吃。”
妇人的手劲大了些,孝逸的胸前浸出鲜血。
孝逸恍忽之间,仿佛又见天后喂他吃粥,举起汤勺在嘴边,柔声道:
“娘亲,这里仿佛有小我!”
“天后心中就只要孝逸!”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明天之旋,其曷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荠麦之茂,荠麦之有。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人早已不见了踪迹,连他留下的气味也垂垂的淡了……
回身向外便走,却听昌宗在前面鼓足勇气,腔调中带着哭腔,
妇人见他再次昏倒,便敏捷在伤口上撒了一层香灰,扯了一块洁净的布条包扎上。
走到御花圃,便想起孝逸穿戴一件大红大氅,在雪地上来回跑着放鹞子的模样,想起他倚在本身怀里,密意的说:
无边无边的的浑浊,漫天的冰冷,李孝逸手足并用,在江水中冒死挣扎。也不知喝了多少江水,垂垂地身子麻痹,没了知觉,好轻易抓住了一块不知从那里飘来的木板,随波漂流,恍忽间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有了着陆的结壮感受……
孝逸只是临时昏迷,对内里的事物并非毫无知觉。
却被那妇人三刀两刀划破皮肉,剜出深及胸骨的箭簇,痛得不可,“阿”的一声,弹起上身,一下子睁圆双眼,倒吓了那妇人一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如何是你?――”
只是不知他在这个留下无数香艳浓情的欢怡殿门前,是如何决然独立,熬过那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的?
“甚么大蚌?活死人还差未几。我们的粮食本来就未几,还要分给他吃!”
“天后终究说出了这句绝情的话,公然伴君如伴虎!难怪他宁肯葬身江底,也不肯转头――”
“妈呀,不是诈尸了吧!”
“木鱼儿乖,千万不要碰他,胸前还插着一支羽箭,听听另有气味吗?”
只是在冷宫之时,为甚么不能对他再和顺些?迫他强行灌药以后,为甚么没有及时安抚?为甚么又把昌宗和昌仪带到冷宫里,让他们眼看着孝逸被灌药?本身内心深处,莫非就只是为了让他服药,没有一点想让他屈辱地佩服低头的意义?
“回禀天后,苏总管已经下大牢了。秘书丞来,只说是服侍天后,婢子们也不敢禁止。”
“仿佛另有一点点微小的呼吸呢。”
那男人听到天后的声音蓦地转头,倒是另一张肥胖美艳的面孔,一样敞亮的眼眸,一样轻巧红润的嘴唇,只是没了那份孤绝哀伤、那份遗世独立的幽怨缠绵,有的只是轻浮和逢迎。
天后俄然想起孝逸的那只波斯小犬和翠羽八哥,便回回身走进承晖殿。
这妇人动手又快又狠,三下五除二便将箭头剜了出来,“当”的一声扔在炭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