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素道:“真可惜。”说罢帮我将颜料一一拿出。
芳馨道:“女人何必自责?奴婢有一语相告。”说罢摆布看一眼,确认无人在附近,方才轻声道,“红叶小时玩皮,曾不慎跌入池中,幸亏命大被人救了,这才活了下来。今后谨慎谨慎,再也不敢戏水。凡是有水的处所,若非万无一失,她毫不靠近。是以她的父母非常迷惑,她怎会灭顶在文澜阁的浅池中。不过事已如此,他们也只当是女儿的命数如此。”听闻“命数”二字,我不觉嘲笑。
史易珠读了一遍,叹道:“丹青画不成,一片悲伤意。姐姐高才。”
我望着那对天鹅道:“我不奇怪做状元夫人……”
锦素上前笑道:“老远就瞥见你们主仆两个在说梯己话。”绿萼起家来让座。
我躬身道:“臣女学问浅薄,有辱圣听。”
我与王氏分歧,阖宫皆知,若我劝服皇后将她逐出宫去,世人会觉得我挈怨抨击。若不能劝服皇后,王氏将更加仇恨我。但是不待我辩白,天子又道:“你是皇后宫里的人,你的话,皇后会听。”说罢站身道,“摆驾回宫。”
天子抚掌笑道:“好!一字不差。现在有一件事情,朕正思得一甘罗。”
天子笑道:“安知你不如甘罗?”顿了一顿,又道,“你可知甘罗有何轶事?”
“这是《诗》中的《伐鼓》一篇,满满都是征夫之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句,便说的是兵士之间同生共死的交谊,可不是佳耦白头到老的意义。”
一只白净苗条的右手捡起了地上的《新语》,接着传来两声纸张的脆响。天子道:“平身。朱女巡小小年纪,竟看如许的书。”
锦素的脸微微一红:“这是易珠mm所赠。我本不想要的……”
我更加恭谨:“甘罗十二岁为策士,臣女徒作空话,不如甘罗远矣。”
王氏忙扶起高曜,向高显喝道:“大皇子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说罢一手抱着高曜,一手悄悄揉他的额头。温氏拉住高显。高显辩白道:“是他先打我的!”
绿萼道:“奴婢不晓得,可陛下是在夸女人,这奴婢还能听得出来。”
放学回宫,高曜便嚷着单独用膳,非常无趣。王氏虽拦着,但小孩子本性爱热烈,被拘了这十几日,早不耐烦了。午歇起来,高曜说他与高显商定在花圃玩耍,非要我陪他同去。我无法,只得又拿了《新语》,随他去了益园。
锦素拨弄紫藤花鼓胀的花囊,说道:“殿下说和二殿下约好了,必然拉着我和温嬷嬷来,只好来了。几日未见,已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了。”说罢拾起脚下的小石子,远远抛入池中。扑通一声轻响,雄天鹅转太长颈盯着我们。
我心中一凛:“臣女讲错。”
绿萼笑道:“这天鹅好似人一样,也是男主外,女主内。”
我浅笑道:“天鹅是恩爱忠贞的鸟儿,雌雄天鹅结成毕生的朋友,永稳放心。”
待锁好柜门,已是亥正时分。我翻开隐翠香囊,倒出散香,将木柜钥匙放了出来,方才唤人出去梳洗。
只见她裙下的白玉坠裾,溶溶如月,蔼蔼似雾,成色不逊于高旸赠与我的白玉珠。如此好物,却只坠于裙下,当真可惜。我不由猎奇道:“这套白玉滴子倒都雅,昔日从没见你用过,是周贵妃才赏下的么?”
正聚头批评嘉秬的画像,忽见芳馨站在门口向里张望。我道声失陪,携了芳馨的手远远走开。
我只得道:“只画了这一幅,再没有了。”
绿萼奇道:“女人连状元夫人也瞧不上,莫非是想做皇后和贵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