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易珠一笑,暴露珍珠贝齿:“我来给姐姐送东西。”瞥见书案上倒扣的书,又道,“本来姐姐在看书,扰了姐姐了。”
我和高曜站在启祥殿门口向南张望。高曜问道:“玉机姐姐,天上为甚么会有彩虹?”
我见她说得不幸,不由有些心软:“我也不晓得。前日皇后深夜召见,以周贵妃像之事诘责于我,我费了很多口舌才得以消弭皇后的疑虑,这会儿还心不足悸。皇后的懿旨,又如何会与我这进宫才刚二旬日的人说?”说着,只细看她二人的神采。
我笑道:“mm住在周贵妃宫里,一应琐事都不消本身劳心,且贵妃也不拘束你,另有甚么不敷?”
我对镜比着一朵珠花:“皇后爱紫,凡是如许的场合,她天然着紫衫。我如何能与皇后着同一色?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倒要抱怨我恃宠而骄。不如就穿那件酡红木槿花的,又素净又热烈。”
传闻往年的端五节都在景园里过,本年因亲征之事,便没有劳师动众地出宫。熙平长公主府早已送了小菊进宫顶了红叶的缺,车家的小女儿车舜英也被封为从七品女巡,住进了思乔宫。离嘉秬和红叶的亡故不过二旬日,她们留下的空缺便又严丝合缝。宫里容不下缓缓的哀痛,只恐没有新奇欢腾的笑容。
史易珠脸红道:“并没有受委曲。”
我赶紧迎出去,笑道:“雨后新风,当真是高朋!mm快请进。”只见史易珠已换了一件粉色短袄,一手拿着纨扇,一手提着长裙,款款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手中捧着锦盒。
我淡淡道:“殿前之气,应为虹蜺,皆妖邪所生,不正之象,墨客所谓蝃者也。于《中孚经》曰:‘蜺之比,无德以色亲。’[43]”
转眼到了端阳,宫里挂菖蒲艾草,御膳房的江南御厨做了百般口味的角黍,又从酒窖里搬出陈年的沅酒,兑了雄黄预备合宫饮宴时用。
我笑道:“是皇后下旨裁了乳母的事么?”
我一怔,不由又惊又喜:“殿下所言甚是。”
我忙推让:“无功不受禄——”
只听皇后道:“也罢,就依你。”又向陆贵妃道,“陆mm还剩着几日,也免了吧。若跪出旧病来,就不好了。”陆贵妃忙谢恩。
史易珠叹道:“那剩下的两宫天然是给新进宫的妃嫔,或是重生的皇子,哪能随便赐给公主居住。只看升平长公主,太后与圣上各式心疼,也只是住在西北角上的漱玉斋里,便晓得公主再得宠,也不能与皇子相较。”
我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身道:“mm有何指教?”
绿萼红了脸道:“是,奴婢想得不周。”说着拿出那件酡红色广袖长衫,又在左腕上笼了一串升平长公主所赠的红珊瑚梅花香珠。方才穿戴好,皇后便派宫人来催了。傍晚时分,地上洒了清冷的井水。水汽蒸腾上来,更觉烦热不堪。我一把夺过红芯手中的纨扇,扯住领口不断扑风。
我只得令绿萼上来收了:“却之不恭,那就多谢mm了。”
芳馨道:“女人似是很在乎于大人。”
锦素奇道:“姐姐在本身的宫里作画,爱画谁便画谁,皇后连这也要管?”顿了一顿,方才恍然道,“玉机姐姐这是在狐疑mm么?”
陆贵妃浅笑道:“多谢皇后恩情。”
锦素转头看了一眼杜衡,低头道:“mm只向母亲说过。”
史易珠恍若无闻,只轻声道:“皇子也比公主好。金枝玉叶都娇气得很!”我自幼耳目活络,她说得虽轻,我却全听在耳中。遂淡淡一笑,只做没闻声。
高曜侧头道:“姐姐说的故事,是灾后有虹;夫子则说,虹主妖邪。本来中外所说,都是一样的,霓虹老是伴着灾异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