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妃笑道:“自你出宫,早就想请你来坐一坐,不想你立即便出京了,这一别就是五六年。”
景祐元年腊月初六,封信王太妃林氏为皇太后,王妃启氏为皇后,新平县侯朱氏为端穆贵妃。封庐陵王高朏为皇太子,贞德皇后李芸加徽号为道圣贞德皇后。册封当日,启春迁入守坤宫,我迁入遇乔宫。
我惊诧:“这剑……”
正殿昭阳殿空置数年,早已装潢一新,全然找不到昔日的陈迹。东面为寝殿,西面为书房,都遵循我平日起居的风俗安插好了。忽见柜上靠墙立着两座红檀木架,一左一右横着两柄长剑。一柄尚未出鞘,周身便绿烟涣涣,恰是蝉翼。另一柄是承影。
我缓缓摘下左手上两枚宝石戒指,闻言不觉轻嗤一声:“正?你感觉,在贰内心,我是一个端方修己的人么?”
我接过她手中的桂花栗子羹,但见浓稠金黄的一碗,飘着猩红色的花屑,虽不甚热,端久了,贴着碗壁的指尖却烫得生疼。吹散了雾气,我淡淡道:“罢了。还是说说外间有甚么群情吧。”
银杏不屑道:“这算甚么?当年女人但是操心救过圣上的,现在倒嫌女人太聪明了么?莫不是想‘兔死狗烹’?!”说罢惊觉讲错,掩口道,“奴婢不是说女人是……”
我忙现出惶恐不安的神采:“忸捏,当是玉机先去处太妃存候才是。”
启春向来待高曈亲厚,这番话实在令人摸不着脑筋。论起“想要甚么直寻畴昔”,如许的直接坦诚我更是当不起。更何况朱云之死,她已考虑得非常透辟。
绿萼笑道:“陛下晓得女人爱好火器,命内阜院备下的檀木架子,给女人放火器的。”
遇乔宫在守坤宫之西,又称西宫,畴前是周渊与邢茜仪所居。掺金嵌玉的翟衣沉甸甸地挂在肩上,裙裾掠过青砖有清冽结实的声响。空旷的前院本来是供周渊与邢茜仪习武所用,现在大片的地砖被翻开,东西相对,植了两株光秃秃的大树。枝丫倔强向天,挂满了黄色的扇形布条,风一吹,收回轰轰闷响。
银杏笑道:“太妃向着章华宫那边,女人是晓得的。太妃不过是想女人尊敬章华宫那位,归正相互嫌隙已深,陛下只要听不进谗言,反倒能相安无事。”
我笑道:“好,今后行动便有很多人跟着,再想这般安闲,怕是不能了。”
我体贴道:“母亲回京了么?她白叟家身子还好么?”
银杏道:“郡主置身事外,女人必得领她的情。兄长胜了当然是好,若败了,她和她的后代也有一条活路。现在这般景况,太妃与章华宫天然是宠遇郡主,女人是她的姑子,又做了兄长的宠妃,郡主与她两个孩儿的出息,自是不愁。所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当初真是藐视了这位郡主。”
【第四十六节 端穆贵妃】
如此呆了一会儿,银杏觉得我累了,便笑道:“女人上楼安息一下?”
糯米碾成粉,制成洁白的糕,上面嵌着薄薄一层红豆粒,盛在孔雀绿荷叶瓷碟中,意趣盎然,色彩清楚,气味暗香诱人。遥思搛了一块红豆糕放在我的小碟中。红豆太硬,味道也过分甜腻。我只咬了一口便放下了,现出满足的笑容:“谢太妃赐膳。”
绿萼道:“为甚么?”
林太妃打量着我的神采,微微感喟。她也不唤我坐下,反坐直了身子,慎重道:“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天然盼着你好。你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才有本日的归宿,实是不易。你是个无能的孩子,天子也对你寄予厚望。要长悠长久地过太常日子,守礼是第一要紧的。”
遥思笑道:“娘娘奉侍陛下辛苦,太妃怎会不知?娘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