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芯泣道：“女人肯来看奴婢，奴婢戴德不尽。女人这些日子可好么？”
我晓得熙平长公主御下甚严，若晓得红芯被逐出宫的本相，恐怕不会对红芯部下包涵。红芯天然对长公主的为人也一清二楚，故此极其惊骇。
锦素喘了口气，嘻嘻一笑，两个白玉珠的耳坠子滴溜溜荡来荡去：“明天午后宫里都传遍了，说是信王世子将舞阳君的儿子吴省德打伤了。姐姐传闻了么？”
一席话说得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丫头们见我笑了，都纷繁松了一口气。我笑道：“罢了，你们玩儿吧。”说罢带芳馨往永和宫后院走。
芳馨浅笑道：“女人信口拈来，奴婢安晓得这些。”
我倒转纨扇，拿扇柄悄悄点着锦素的额角，青绿色的流苏在锦素的脸上飘来拂去：“你这丫头，有甚么话就快说出来，若不然，彻夜就休想回宫了。归正这里也是你的故居，你住着比我惯。”
芳馨诚心道：“奴婢是为了红芯，也是为了女人。”
芳馨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
红芯还要再说，我站起家来，伤感道：“小菊姐姐，你入宫三年，老是护着我，安抚我。你说你喜好这宫里四时都有花开，我便留你在永和宫，也算遂了你的愿吧。”
我笑道：“这话如何说？”
芳馨道：“得女人汲引赐名，是这丫头的福分。”
本日是二十九，紫微星在没有月光的天空中显得极亮，永和宫主殿毓福殿披着星光，似覆盖在一层薄纱当中，叠檐飞角如金钩般，紧紧勾住这片清澈的安好。我叹道：“毓福殿一向空着，也不晓得将来是谁住出来？”
芳馨道：“女人身为女官之首，就是居于一宫主殿，也不违制。只是守坤宫东西的粲英、章华、长宁、永和四宫一贯是给嫔妃住的，故此女人在永和宫只居西偏殿，以示和嫔妃有别。”
纨扇的新竹抵鄙人颌上，凉丝丝的甚是舒畅，“那又何必？蝉食露水而生，质纯淳故鸣清越。‘四月秀葽，蒲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105]。”
我见她为了红芯如许操心来劝我，心中也甚是打动：“这么说，我也只好宽恕她了。”
我立即道：“这话不通。吴大人当然因为是皇后的嫡亲，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是世子殿下从未求过官，既然他本身都未曾求官，又怎能怨圣上不让他仕进？”
芳馨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摸索道：“红芯悔怨得很，女人这些日子也闲了很多……”
紫菡如蒙大赦，端着空碗退了下去。忽见瑶席走过来道：“桂宫于大人来了。”我此时朴重不起腰，却见锦素已经疾步走了上来，一面为我抚背一面道：“这是如何了？好好的咳成这个模样？”
锦素掩口笑道：“姐姐对信王世子的事情晓得得一清二楚，连他有没有求官都晓得。”
我微微感喟，淡淡道：“红芯夙来手巧，如果是以弄坏了手，当真可惜了。让她好好养着吧。”
我一怔，和缓了口气道：“打人罢了，又有甚么好笑的呢？”
锦素拿羽扇一挡，轻笑道：“这但是急了，酷刑逼供都上来了。”刚巧绿萼端了两盏新茶上来，我双手奉于锦素道：“我那里敢酷刑逼供？这不是好汤好茶地服侍着，请mm快讲吧。”
我点点头道：“我很好。你的伤如何了？”
芳馨恭敬道：“红芯女民气机活络，手也巧，故此心气儿高，这个奴婢能看出来。若赶她出去，只怕要断她的活路了。奴婢不忍见她如此。女人向来仁慈，此次小惩大诫，也就罢了，必定不会要她性命的。且女人和她自幼便靠近，她平日奉侍女人，一向殷勤体贴。若因为这一次错，女人便要赶她出去，来日女人想起她的好处，又念起昔日的情分，岂不要悔怨？女人不是这等容不下错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