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素点头,“她们为我清算衣装去了。”
只一瞬,我站稳身子,在心中对本身道,如此凉薄几次之人,千万不能嫁!
穆仙大惊,唤道:“娘娘,这……”说罢向我使个眼色,并不挪动脚步。
我一怔,“你不是说他举止轻浮,狂浪不端么?”
善始善终,我当得起么?忙欣喜道:“我们的交谊还长,远未到终。”
李瑞笑道:“下官能有本日,是托大人的福。但凡是下官能办获得的,定当极力。”
李瑞嘿嘿笑道:“下官晓得,朱大人是最仁慈不过的。这会儿往桂园来,是想见谁?”
不待我说话,锦素扬声道:“请大人稍待,这就出来。”说罢紧紧握着我的手道,“此生恐无相见之期,唯愿姐姐与世子殿下能够‘缕缕结青丝,双双到白首’[20]。”说罢决然回身,翻开大门徐行而出。
我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又问道,“掖庭属是几时接到圣旨的?是皇后派人下旨的么?”
锦素双颊酡红,垂首低低道:“是昌平公。”
锦素道:“他们一早就被赶走了,现在只剩了我和若兰若葵了。”
皇后合目道:“你再为本宫读一篇赋吧。还是司马相如的《大人赋》好了。就在书案上。”
我实在不忍心再听世人的哭叫要求:“我们进屋说。”
锦素渐渐走上汴河桥,终究忍不住回身回望。我呆呆挥手,她亦点头浅笑,随即过了桥,隐没在一群哭喊的宫人当中。
【第五节 嫡亲至疏】
忽听门外李瑞的声音道:“朱大人,于大人该去霁清轩了。”
门外的天下无穷宽广,仅凭一点相思亦足以御寒。不似我,离了这一隅燠热造作的暖意,便无觉得生。我追到桂园门口,却不忍相送。若葵为锦素披上大氅,若兰背着两个大承担跟在前面。主仆三人由两名掖庭属侍卫押送,远远去了。李瑞叹道:“这等有去无回的事情,大人不送也好。”
锦素闭目凝神半晌,抿嘴笑道:“那一年过年,他往遇乔宫来,寻周贵妃比剑……”她摇点头,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9]
我问道:“陛下会回宫么?”
四周雪光融融,映照着绿萼光亮的肌肤和当真的神情。我不觉苦笑:“是么?”
我欣喜道:“两邦交兵,此事不免。臣女听闻整造火器时,常有误燃火药的景象产生,惊天动地的一炸,连四周的民居也化为乌有。这一次没有惊扰布衣,已是万幸。何况人还在,也就无甚可骇。娘娘当光荣才是。”
我心中感激,道:“请大人好生照看于大人,别让她短了甚么。如有不敷的,尽管来永和宫取。”
过了几日,我正和史易珠一道清算和誊抄笔录,筹办送呈皇后。忽听内里传来女子的哭声,本来细细的一缕,蓦地转盛,另有男人的呼喝之声。我和史易珠相看一眼,俱感奇特。正要扬声叫人,却见帘子一动,芳馨闪了出去:“女人,大事不妙。掖庭属俄然派了很多人来,奉了圣旨正在四周拿人。说是统统奉侍过皇太子和三位公主的乳母和宫人都要关进掖庭狱,女官都被赶到霁清轩囚禁起来。”
我还是掩上门,放下厚重的布帘,屋子里顿时温馨很多,乃至连里间寝殿中若兰和若葵的脚步声和抽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锦素亲身为我斟茶。我问道:“你屋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