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熙平哼了一声,“你说这话便是将孤对你的情意都不放在眼里了。孤送你入宫,就是为了让你做个局外人,享平静的?”
太前面色大变:“你用这一招‘损之又损’,是不要你本身的双手了么!”
我黯然道:“臣女早就晓得了。”
我感喟道:“殿下早早便将县主许配给弘阳郡王,不成不说这是天意。”
我笑道:“便是封司政的案子如何了?”
绿萼愣道:“甚么朱砂玉?”
我点头道:“是因为于女巡。”
我的手指敲在碗盏上有清沉压抑的声响,如初春的静夜中檐下的冰凌悄悄吐珠:“自从腊月里的那件事,内宫早已天翻地覆,那里另有甚么平静之所。”
熙平轻笑道:“无处用力?若真如此,弘阳郡王跪在含光殿前请罪,你又为何巴巴地叫他返来?那位刘大人也没见她如此上心。”
我赶紧出宫驱逐,施礼如仪:“殿下驾临永和宫,事前也不遣人来讲一声。”
回宫的第二天,是仲春初二青龙节。帝后不顾前一日的风尘驰驱,如往年普通出宫郊祀。天子把耨躬耕,皇后婚事蚕桑。回到内宫,帝后亲身带领世人去济慈宫向太后存候。为了热烈些,连熙平长公主高思语和睿平郡王高思诚都带着女儿进宫来了。只要昌平公高思谊去北方驱逐升平长公主回朝,是以没有进宫。但是太后始终淡淡的,世人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午后,我坐在银杏树下看着宫人们把从景园带返来的箱子一一翻开,将物事查对了搬入库房。银杏树还未萌动展叶,光溜溜的枝条随风轻摇,疏影横斜,似一张大网覆在脸上。并不紧密,却也没法摆脱。绿萼左手掌簿册,右手拿一支蘸了胭脂的小笔勾勾画画。转眼便只剩了锦素的箱子。
我笑道:“臣女不敢。”
我悄悄一挥手,世人忙远远走开。我欠身道:“臣女讲错,殿下恕罪。”又向长公主的白瓷薄胎碗中斟满奶茶,笑问道,“才刚在太后那边还见到柔桑县主,怎的没有随殿下过来?”
熙平笑道:“如许也好。孤只愿如许的‘偶然’越多越好,将来孤的柔桑不怕做不了皇后。”
周贵妃跪在太后膝下,切切唤道:“姑姑……”
熙平长公主笑道:“听闻你宫里的奶茶很好,特来尝尝。”
我淡淡道:“是世子客岁来景园记念的时候,亲口奉告我的。”
这番话本就在我的预感当中,但是听到“城墙根下”这四个字时,不觉心念一动:“叨教殿下,这是几时的事?”
熙平拨一拨拂在脸颊上的风毛,缓缓道:“陛下究竟如何措置那些宫人了?”
紫菡侍立在我身后,笑道:“奴婢晓得,奴婢这就去拿。”说罢出来拿了青金石坠裾和朱砂玉出来。朱砂玉是三年前封若水还未补选女巡时,顺手送给锦素,锦素转赠给我的。而青金石坠角是四年前我册封女巡的当天,封若水亲手所赠。
我笑道:“玉机的好东西,不都是殿下赏的么?”
公然如此!恰是在那一夜,高旸悲伤气愤之下,在城外杀了乔致。喝酒佯醉是为了粉饰身上的血腥味,身穿麻衣是为了遮住华服上的血迹。高旸与乔致素不了解,汴城尹和刑部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凶手竟是一名亲王世子。当真是一件无头公案了。
正思忖间,忽听熙平笑道:“瞧你的模样,想必已经一清二楚。不幸孤这个做姑母的,还在为了你们这点小情小爱伤神。如许的事他竟也反面孤说,害得孤白白担忧了那么些日子。”
绿萼恍然道:“是这串,奴婢仿佛记得这是于大人有一次探病的时候赠给女人的。女人从未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