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叫芳馨拿了昨日长公主犒赏的红宝石花钗做为给杜衡的见面礼。若兰迎我出来,只见锦素与杜衡正细看官告。见我来了,杜衡忙上前施礼,千恩万谢地受了花钗。只见她高髻银环,恰是执事宫女的平常打扮。只是肌肤粗黑,面相朽迈,三十如许的年纪,看上去竟老了十岁。
锦素轻声道:“姐姐可晓得昨日皇后为何临时去了太后宫中?”我摇了点头。锦素又道:“北燕犯境,圣上要亲征,皇后恰是为这件事情去了太后宫里的。”
这一日,粲英宫中的人去了一半。
我叹道:“锦素与我交好,我本来觉得我们出身附近,可在宫中作伴,现在看来,也不得不谨慎了。”
我笑道:“我们在宫里,她在宫外,是外臣。便是启姐姐她们,也要避讳几分。”
我笑道:“mm才刚与姑姑团聚,我就不扰了。”
我笑道:“女人真是观人入微。昨日在殿上,幸聆女人高着,甚为倾慕,只是未敢攀附。早知女人这般平和,小妹就该早去拜见。现在劳动女人过来,愧不敢当。”
不一时,长宁宫的执事白带领宫人出去问安。待统统办理安妥,我微感困乏。芳馨道:“女人用过午膳便过来了,这会儿小睡半晌也好。”
锦素以行书誊写《庄子·齐物篇》,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待写到“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一句,我看那“蝶”字写得尤其逼真,翩然似展翼飘飞,不由想起了白天的梦境。
封若水道:“并无特别之事。只想着我本日就要出宫,却还未与姐姐谈说一二,深觉得憾。故特来拜访。”因而相对饮茶,谈了几句诗文。忽听封若水的小丫头在门外道:“女人,府里的车已到修德门外,该出发了。”
芳馨正色道:“史女人和徐女人是奉侍公主的,天然不在话下。于大人与女人是奉侍皇子的,圣上偏疼皇宗子,但女人奉侍的二皇子才是皇后所生,这将来……”
我忙伸谢,说道:“小妹最爱青金石。封女人是如何晓得的?”
芳馨汇集各宫意向,能一说话中关键,更从十年前骁王谋反之事考虑呈当今宫中局势,当真想深一层,她并不比杜衡的见地差。只不知她为何年过三十才得个出身,还是来奉侍我如许一个出身卑贱、毫无根底的女官。
芳馨一怔:“女人如何问起杜衡?”
封若水淡淡一笑:“你我同殿遴选,并无高低之分。姐姐多虑。”
礼毕,封若水笑道:“我瞧姐姐喜好青金石,故自作主张送了那套璆琳镶银的坠裾。不知姐姐喜好么?”
回到北厢,我满腹苦衷地在榻上坐下。绿萼泡茶上来,我口中焦渴,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大口,忽觉滚烫,不由全吐在裙子上。芳馨见状,一面拿帕子替我擦拭,一面指责绿萼:“你在思乔宫学端方的时候,莫非不知茶要七分热么!”
红叶欢乐道:“才刚内阜院又拨了四个丫头来奉侍女人,另有四个内侍,都在外候着,要给女人存候。”
芳馨道:“女人是说方才于女人说的事情么?奴婢并没有传闻。”
芳馨笑道:“女人的聪明自不必言。但只一样,于大人虽和女人交好,那杜衡恐非庸常之辈,女人还请留意。”
此处笔势无犹疑,运力无转折,不比延襄宫的字,刚柔并济,疏朗富丽。一样的隶书,被她写出甘苦两味。我不由心生畏敬:“下笔百变,锦素真是七窍小巧心。”
我浅笑道:“封女人送了一套青金石坠裾给我,我并没有回礼。”
我笑道:“是了,回宫后有个侍读陪着复习功课,老是好的。想前朝的昏君,生于深宫,善于阉宦妇人之手,是以昏庸无能,断送了江山。用过午膳也不必午歇了,从速搬去长宁宫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