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银子请内侍去椒越宫去请你,你竟敢说你不晓得?!”贺桢越说越怒,手指在指腹上掐出一片新月,气道,“人间岂有你如许的老婆!”
他这一辈子,毫不会对不起方素怜。
夏夜微炎,虫鸣不休。秦檀搬了凉椅,坐在书桌旁打扇。美人脖颈雪腻、笑容浓艳甜美,手中小团扇一扑一闪,带起凉凉轻风;或是半夜灯影绵长,秦檀立在桌旁,婀娜身影粉腻生香。她轻撩缎边袖口,嫩芽似手腕轻磨墨团……
她跟着谢均向前走, 虽路上的侍卫已被谢均摈除,但她还是低着头,用心致志地盯着脚尖。
“甚么礼品?”秦檀微奇。
谢均素有贤名,乃是朝廷重臣、陛下臂膀。贺桢昔日在书院读书时,同窗的学子大多崇慕谢均,誓要做个与他普通的有为之人。贺桢亦不能免俗,见到谢均似是朝本身走来,当即恭敬不已地施礼。
怜香院中,方素怜正在调配玉颜香肌膏。听闻贺桢来了,她放动手中的小秤,外出驱逐。
“确切是如许……没错。”秦檀的笑容有些勉强了,“相爷,此乃我与夫君之间的事。您虽位高权重,也不该对旁人家事诘问过分,免得污了您的声明。”
秦檀很少见到他如此屈顺的模样,便挑眉道:“哟,大人,你不是向来不肯恭维权贵,如何到了谢大人这儿,就变了个模样?”
贺桢一听,气头微消了一点,问:“此话当真?”
秦檀闻言,愣了一下——谁有这个本事,能借燕王妃的名义?
谢均点头,与贺桢告别。临拜别时,谢均对贺桢道:“贺中散,我出来时,听人说贺夫人已单独归去了,你不必等了。”
那丫环呈上一本书册,见摆布无人,便俯身到秦檀耳边,小声道:“是有人借了燕王妃之名送过来的。”
谢均深思一会儿,目光中忽有一分灼灼光彩,似寻到了甚么透明大径。
他打量着贺桢,见贺桢生了一张清冰脸庞,身上带着文人傲气,晓得他定是个以君子自居的读书人。边幅如此,难怪秦檀曾对他一往情深。
秦檀向谢均伸谢, 这一回, 是至心实意地感激:“谢过相爷。”
方素怜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很快便提及了其他的话:“大人,我家有个弟弟,虽出身医者之家,却一心向学。只是我家夙来贫寒,父亲现在又抱病在床,素怜遍寻学馆而不得。不知大人可否……垂怜素怜一二?”
“谢大人?”秦檀诧了一下,绣针竟扎入了手心。她倒抽一口,悄悄地“嘶”了一声,低头检察,果见得指尖上涌出了一滴血珠子。
“贺夫人,你说你敬爱夫君,我倒是不感觉。”他说,“你面对我时,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让太子爷拜倒在石榴裙之下’这等不守端方的话。若我谢均是个小人,将此事鼓吹出去,恐怕你的名声便会毁于一旦。你提及此言时,毫无踌躇,可见,是没有将贺桢放在心上的。”
她低下头,发明那“礼品”倒是一本戏谱,崭极新的模样,明显是刚从书铺里头买来的,书封上写了“长生殿”几个大字,乃是报告唐明皇与杨贵妃如何恩爱无端的折子。略一翻看,便见着甚么“朕与卿尽此生偕老”;甚么“百年今后,世世永为佳耦。神明鉴护者!谁是盟证?”,好不密意。
“何必这么说?”谢均眸光微动,此中深意模糊,若海波下藏着日月。他拂一拂袖,道“贺中散家中,有些风趣的小玩意儿,外头少见,希奇古怪得很,让人忍不住想探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