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听了,问瓶儿:“但是真的?那俺们本日说定,到了二娘贵降的日子,俺姊妹一个也很多,来与二娘祝寿去。”
月娘说道:“此是他女人哩。”
玉楼说道:“二娘再三不肯,定要去,被俺众姊妹强着留下。”
瓶儿说道:“奴在三娘手里吃了好少酒儿?已吃够了。”
玉楼笑着说道:“二娘只依我,教老冯回了肩舆,不去罢。”
瓶儿听言就要仓猝施礼。
西门庆名利双收
瓶儿忙解释道:“好大娘、三娘,蒙众娘汲引,奴内心也要来,一来热孝在身,二来拙夫死了,家下没人,昨日才过了他五七,不是怕五娘怪,还不敢来。”接着又问道:“大娘贵降在几时?”
瓶儿笑道:“好大娘,甚么稀少之物,胡乱与娘们赏人便了。”
说话间,酒过数巡,潘姥姥先起家往前边去了,弓足跟着娘往房里去。
早餐吃罢,摆上酒来,边饮边谈。又是日西时分,肩舆来接,瓶儿告别归家。众姊妹款留不住。临出门,请西门庆拜见。月娘奉告道:“他?本日一夙起家出门,与县丞送行去了。”瓶儿这才千恩万谢,上轿来家。
瓶儿也欢畅万分,笑道:“蜗居小舍,娘们肯降落,奴必然奉请。”
当下吴大妗子、潘姥姥、李瓶儿上坐,月娘和李娇儿主席,孟玉楼和潘弓足打横。孙雪娥自回厨下看管,不敢久坐。月娘见瓶儿盅盅酒都不辞,甚是善饮,因而亲身巡了一遍酒,又令李娇儿世人各巡酒一遍。
瓶儿把这些话儿全记在心。
“你们不济事,等我劝说二娘。”西门庆笑着说道,“二娘好小量儿!”
弓足不言语,笑嘻嘻地向她身上打了一下。
“那我在那里歇宿?”西门庆又问道。
“罢,罢!那我往孟三儿房里歇去罢。”西门庆说着,往玉楼房中歇了。
月娘又说道:“闻说二娘家门首就是灯市,好不热烈,到明日俺们看灯去,就往二娘府上望望,休要推不在家。”
玉楼戏道:“五丫头,你好人儿!本日是你个‘驴马畜’,把客人丢在这里,自个躲房里去了,你可成人养的!”
弓足那里肯受,相让了半日,两个还平磕了头。弓足又谢了瓶儿送的寿礼。正巧,吴大妗子和潘弓足的母亲潘姥姥也都在此,都一同见了。
孟玉楼心细,见弓足还未出来,便问立在中间的春梅:“你娘在前边做甚么哩?你去,连你娘、潘姥姥快请来。你就说,大娘请,陪花二娘吃酒。”
“二娘不去罢。”月娘说道,“叫老冯回了肩舆家去罢。”
瓶儿听罢,只是笑,不作声。
厥后,花子虚总算东拼西凑,弄到二百五十两银子,买了狮子街一所房屋住。刚搬到新房,便一头病倒,害的是伤寒。这时是十一月初旬。肇端那几日,还能坐起来。过了几日,躺着不能动了。瓶儿请来大街坊胡太医来看,拣药折磨。可服后不见有效,人已是日见陵夷衰弱下去。一日两,两日三,挨到十一月末,呜呼哀哉,断气身亡,亡年二十四岁。自子虚病倒之时,小厮天喜儿拐了五两银子跑了。待子虚倒了头,家中除小厮天福儿内里跑跑外,竟无出面的男人。瓶儿使了冯妈妈请了西门庆畴昔商讨,买棺入殓,念佛发送子虚,到坟上安葬。那花大、花3、花四都带着家人前来吊孝。送殡返来,又各自散了。西门庆教吴月娘办了一张桌席,与瓶儿山头祭奠。瓶儿乘轿回家,安了一个灵位扶养在房中。虽是守灵,瓶儿更想着西门庆。这一是因为花子虚刚死,心中惊骇;二是因为已经将身相许,花子虚不在了,无所拘束,禁念撤去,欲念更强;三是因为西门庆防人丁舌,已多日不来,瓶儿思念日甚。过了两日,诸事办好,瓶儿为报答吴月娘的那张桌席,教冯妈妈带着丫环绣春送了两盒果品点心和一坛冬酒去西门庆家,趁便暗下里请西门庆来一趟,就说:“门前少人走动。奴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