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妇人家晓得些甚么!”西门庆说道,“坏就坏在亲家上,女儿、半子两个业障又搬来咱家住着,这是一。平素街坊邻舍,恼咱的极多,常言机儿不快梭儿快,打着羊驹驴战。倘有小人指戳,拔树寻根,你我身家性命不保。”
西门庆摇点头,把月娘的话说了一遍。
“我的哥哥,你要上紧些,奴就等这几日吧!”瓶儿说着,悄悄地擦去眼泪。
过了几日,西门庆约了经纪人,把瓶儿床后茶叶箱内堆放的香蜡等物,都秤了斤两,共卖了三百八十两银子。瓶儿只留下一百八十两日用,其他二百两交与西门庆凑着盖房。西门庆请阴阳先生择用仲春初八日兴工动土,又将五百两银子委付家人来昭并主管贲四,卸砖瓦木石,督工计帐。西门庆本身也少出去走动,常在家把守起盖花圃。如此畴昔一月不足。
“再不的,我烧了灵,搬在五姐那边楼上住两日,等你盖好了新房搬移不迟。”瓶儿说道。她见西门庆没言语,又持续说:“你好歹到家和五姐说说,如何?我还等你的话。这三月初十是他的百日,我好念佛烧灵。”
这时,冯妈妈和迎春丫环把汤和菜一齐拿上。瓶儿亲身洗手剔甲,做了些葱花羊肉一寸的扁食儿,银镶盅儿盛着南酒,陪着西门庆吃。西门庆只吃上半瓯,把下半瓯送与瓶儿吃。一往一来,连着吃上几瓯,吃得二民气欢情浓。瓶儿欢畅还因为是想到过门日子近了。她一脸喜容,对西门庆说道:“方才你在应家吃酒,奴已候得久了。怕只怕你醉了,才叫玳安来请你早些返来。不知那边有人发觉了么?”
肝火顿生弓足挨踢
说话间,丫环摆上酒,两人欢娱喝酒。是夜,西门庆抱着瓶儿睡,说不尽的温存安抚的话语。今后,西门庆也是隔三过五必来夜宿,不让瓶儿感到孤傲孤单,瓶儿内心也就好受多了。
月娘听完,说道:“你不好娶她的。头一件,她孝服未满;第二件,你当初和她男人汉订交,朋友妻不成欺;第三件,你又和她有连手,买了她的屋子,收着她存放的很多东西。常言道:机儿不快梭儿快。我听人说,花家房族中的花大是个刁徒地痞的人,倘或不慎,倒没的惹虱子头上挠。奴说的是好话,赵钱孙李,依不依随你。”
西门庆奉告说:“五姐说了,一发等清算油漆你新屋子,再搬去不迟。现在她那边楼上,堆得破零二乱的,你这些东西搬去,那里堆放是好?只要一件事怕将来有费事,你家大伯子说你孝服未满,如之何如?”
圣旨愤怒,拿下南牢监禁,会同三法司鞠问。其门下亲族用事人等,俱按例发边卫放逐。生一闻动静,举家错愕,无处可投。先打发小儿、令爱,随身箱笼家伙,暂借亲家府上寄寓。生即上京,投在家姐夫张世廉处,探听示下。待事件宁贴之日回家,恩有重报,不敢有忘。诚恐县中有甚声色,生令小儿别的具银五百两,相烦亲家操心处料。容当叩报,没齿不忘。灯下草草,不宣。
“该把那灵烧了。屋子卖得,你就卖了;卖不得,你着人来看管。只早把奴娶畴昔罢,免得奴在这里,晚夕空落落的,我内心怕,常有狐狸厮混得慌。你回家对大娘说,只当不幸见奴的性命罢。随你把奴做第几个,奴甘心奉侍你铺床叠被,也无抱怨。”瓶儿说着求着,泪如雨下。
陈经济向袖中取出:“有书在此。”双手递上。
“大姐不肯?不过,她也说的是。你又买了他的房,又娶他的老婆,当初又订交了一世,这是怎回事呢?叫人瞧不起。”
西门庆一起打马,飞奔到家,只见后堂中正亮着灯烛,女儿、半子都坐在那儿,中间堆着很多箱笼、床帐、家伙。西门庆心下一惊,问道:“如何这个时候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