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起打马,飞奔到家,只见后堂中正亮着灯烛,女儿、半子都坐在那儿,中间堆着很多箱笼、床帐、家伙。西门庆心下一惊,问道:“如何这个时候来家?”
西门庆等不得商定的时分,仓促赶到瓶儿家,瓶儿问道:“你到家,所言之事如何?”
西门庆听了,不晓得有何急事,一边穿衣,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深更半夜,会有甚么事?须得赶回家去瞧瞧。”
西门庆一溜快马,到了狮子街。
“他没说甚么?”西门庆再问道。
弓足说道:“我晓得是小厮接你来的。可哪个院里有你的魂儿?罢了吧,贼负心的,你还把我当孩子哄哩!那淫妇先把俺们打发来了,又弄神弄鬼的,晚夕叫了你去。捣了一夜么?捣够了,才放你返来,是不?玳安这贼囚根子,见风使舵,老成得很。对着他大娘是一样话儿,对着我又是一样话儿。昨晚他回马来家,回大娘的问话是‘和应二叔世人看了灯返来,都在院里李桂姨家吃酒,教我明早去接哩’。掉队我问他,他只是笑着不言语。我就晓得这内里有事儿。待我问急了,才说出实话。你没想到?贼囚根,他怎的就知我和你一心一计?想必你教他来着?”
“本日午斋后,奴叫他进到房中,说了大官人这边做亲之事,他满口说好,一句闲话也没有,只申明日三日哩,教他娘子儿来咱家逛逛。奴与他十两银子,两套衣服。两口儿喜好得不得了。临出门谢了又谢。”瓶儿回道。
瓶儿也起家穿衣,做了一盏暖酒与西门庆吃了出门。
“她教我本日回她一声去。”
次日,西门庆回到家中,将瓶儿的要求一五一十对潘弓足说了。
瓶儿却不知这边产生了甚么大事,等了两日,不见动静,连续使冯妈妈来了两遍,只见大门关得如铁桶类似,撞叫不开。二十四日这天,瓶儿又使冯妈妈送金饰头面来,请西门庆畴昔说话,仍叫门不开。冯妈妈只得去对过房檐劣等。过了一会儿,玳安出来饮马,瞥见冯妈妈,问道:“冯妈妈,你来做甚么?”
“大姐不肯?不过,她也说的是。你又买了他的房,又娶他的老婆,当初又订交了一世,这是怎回事呢?叫人瞧不起。”
不料,此番话全被从过道颠末的应伯爵听去。西门庆无可何如,只得把本身要娶瓶儿的事说与世人听了。世人自是喜闹一场,将西门庆放了出来。
过了几日,西门庆约了经纪人,把瓶儿床后茶叶箱内堆放的香蜡等物,都秤了斤两,共卖了三百八十两银子。瓶儿只留下一百八十两日用,其他二百两交与西门庆凑着盖房。西门庆请阴阳先生择用仲春初八日兴工动土,又将五百两银子委付家人来昭并主管贲四,卸砖瓦木石,督工计帐。西门庆本身也少出去走动,常在家把守起盖花圃。如此畴昔一月不足。
“呸!这有甚么难办事的?我问你,本日回她去,还是明日回她去?”
西门庆慌乱了一夜,天亮时,叮咛来昭和贲四,把花圃工程止住,打发匠人归去,不做了。每日将大门紧闭,谁叫也不开,家中统统的人无事不准外出。西门庆本身只在房里走动,如热地蚰蜒普通,坐立不安,吃喝不下,那二十四日施礼,初四娶李瓶儿的事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月娘见他每日在房中愁眉不展,面带忧容,便说道:“他陈亲家那边有事,犯不着你这般忧愁。冤有头,债有主,你平白焦愁些甚么?”
这话说得西门庆舒心透了,抱过瓶儿,再行云雨。中间迎春丫环奉上一个小方盒,内装百般细巧果品;又递上一个小金壶,满泛美酒异香。从傍晚掌上灯烛,且玩且饮,直耍到一更时分,还不能入眠。这时,大门口传来打门声,冯妈妈开门一瞧,是玳安。玳安满头是汗,小褂儿也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