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问道:“西门庆他刚才出门去了,你关上门未曾?”
“喔。”竹山心中一跳,赶紧问道,“动问娘子,与何人作亲?”
“是那东街上刘寺人屋子住的胡鬼嘴儿?”竹山见瓶儿点了点头,又说道:“唉,他又不是我太病院出身,晓得甚么脉!娘子如何请了他?”
竹山问道:“请的哪家先生?吃谁的药来?”
看看已是七月初头,一日,西门庆在花圃亭中歇凉,望着那未完工的楼房卷棚发楞,惦着来保、来旺二人办事的成果如何,忽见玳安出去,说是来保、来旺返来了。西门庆跃身起来,趿着鞋直奔厅堂。
第二天,重又神清气爽的西门庆,大开正门,复工花圃。
冯妈妈可不肯,说道:“好哥哥,我在这里等着,你拿进头面去,和你爹说去,你不知,你二娘那边好不恼我哩。”
本来这来保、来旺跟从西门庆多年,机警善变,又常被使去买卖场和官吏间刺探周旋,极知门径。到了东京,设法弄清门路,进了蔡京太师府,虽未见到蔡京,却拜见了蔡京的儿子、平和殿学士兼礼部尚书、提点太一宫使蔡攸,递上“白米五百石”的揭贴,也就是奉上白银五百两,直言申明本身是杨戬的亲家陈洪家的家人,蔡攸便差管家把二人带到专管此案的当朝右相、资政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邦彦府上。也该西门庆交运,正值李邦彦散朝回家。二人有蔡府管家引领,进府无反对。见了李邦彦,二人下跪叩首,还是奉上揭贴礼单。李邦彦见是蔡府引领来的,又与杨戬有亲,便将朝廷措置明告二人:圣心回动,杨戬没事,但是部下之人,还要发落几个。二人听到西门庆的名字也在典刑正法之列,仓猝叩首,再告明本身就是西门庆的家人,求老爷开恩超生。那李邦彦见五百两金银只买一个名字,乐得这情面,便将西门庆的名字改作贾庆。西门庆是祸事撤除,有惊无险。
二人推来让去几番,竹山方才收了。瓶儿递酒,安了坐次,饮过三巡,竹山偷眼睃视瓶儿,粉妆玉琢,鲜艳惊人,非病时可比,不觉血冲脑门,心跳砰砰。他先用言语挑之:“小人不敢动问,娘子芳华多少?”
问得冯妈妈莫名其妙,心惊肉跳,只能直言:“娘子想大官人想得心迷了,那里得大官人来?影儿也没有。”
“咳,罢,罢,既已作亲,说了反倒不好,不说了罢。”竹山摇点头,端起酒杯,仰脖喝干。
瓶儿笑了,以手携之,说道,“且请起,未审先生鳏居几时?贵庚多少?既要做亲,须得要个保山来讲,方成礼数。”
竹山刚起家,听言又跪下,哀告道:“小人行年二十九岁,正月二十七日卯时建生,不幸客岁荆妻已故,家缘窘蹙,实出寒微,今既蒙金诺之言,何用冰人之讲!”
玳安只得先把马拴下,接过甚面,回进家里,半天赋出来,对冯妈妈说:“我对俺爹说了,头面爹收下了,教你上复二娘,再待几日儿,我爹会出来去二娘那边说话。”
这来保、来旺二人出了李府,谢别蔡府管家,星夜兼程,回到清河,将所干之事重新到尾细说一遍。西门庆听到本身被列入发落的行列时,脸都白了。当得着名字已改,才一块石头落地。他对月娘说:“若不早早令人去办理,如何了得。”
“哟,苦哉,苦哉!”竹山叫了起来。
蒋竹山听罢此言,胜似天降仙女,地涌金银,心中痒痒,又不知搔处,仓猝走下席来,双膝跪在地下,说道:“不瞒娘子说,小人内帏失助、中馈乏人,鳏居已久,子息全无。倘蒙娘子垂怜见爱,肯结秦晋之缘,足称平生之愿。小人虽衔环结草,不敢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