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莲再问。
西门庆难以忌讳,只得照实说了:“来旺儿责打他几下,放他出来吧,写帖给夏大人说说。”
来旺笑了笑,叫老婆把银两收进箱中,说道:“我去街上寻伴计去了。”
惠莲虽知房外有事,却见来旺被押出去,放声大哭,对小厮们说道:“他去捉贼,为何被捉?”又对来旺说道:“我教你休去,你不听,这下受冤中了人家拖刀计了。”传闻要银子,翻开箱子,取出那原封不动的六包银两来,交给小厮们送到厅上。
西门庆晚夕返来,进了弓足房中,只见弓足云鬟不整,睡损香腮,哭得眼红红的,从速坐在床沿边,问其以是。弓足便把来旺儿酒醉扬言杀主之事,诉说一遍,然后说道:“这但是好些人亲听亲见。思惟起来,你背舆图要他的老婆,他还背后要你家小娘子,你的皮靴儿没归正,那厮杀你便该当。可这事与我何干?连我也要杀。天有迟早,人无后眼,只怕暗遭他毒手。”
只这几句话,又把西门庆的动机翻返来了。还是去叫了陈经济来写帖子与提刑所,教夏大人酷刑拷拶。又多送财物与提刑所上高低下,对来旺儿那厮用刑只要重不要轻。
走到街上,寻了一日,到入夜时也没寻到个伴计主管,反倒吃得酣醉来家。惠莲生着气,打发他睡下。
来旺心中不快,那里敢说个不字,只得应诺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美差给了别人。
西门庆心中喜好得不得了,恨不得与她誓共死生,向本身袖中取出一二两银子,与她买果子吃。又再三安抚她:“不消忧愁,莫忧坏了身子。我明日写帖子,对夏大人说,就放他出来。”说完,西门庆恐有人来,赶紧起家出去了。
来旺挣扎着嚷道:“我是来旺儿,来赶贼,如何倒置把我拿住了?”
“不打紧,到明日拿八两银子往银匠家替你拔丝去。只怕你大娘问,如何答复?”
西门喜瓶儿有身
玉楼笑道:“我是小胆儿,不敢惹他,看你有本领和他缠。”
西门庆笑道:“倒不是如许说。我不是也叫他去?只是怕他东京蔡太师府中不熟,以是才改叫来保去。留下他,家门首寻个买卖与他做吧。”
惠莲说道:“是他。来兴儿因爹叫俺这一个出去大班,说俺们夺了他的口食,赚不到钱使,挟下这仇恨儿,平空假造出来。拿这血口喷他,爹就信了?他有这个欺心的事,我也不饶他。爹,你依我,不要教他在家里,免得和他合气。给他几两银子本钱,教他远走他乡做买卖去。他出去了,迟早爹和我说句话儿也便利些。
到了晚夕,弓足来到花圃中的翡翠轩书房,见西门庆正使小厮去叫陈经济来写帖子,蓦地走到面前,手儿搭伏着书桌儿问道:“你要写甚么帖子?送与谁家去?”
“你对我说,寻个甚么买卖与他做?”
惠莲说道:“怪贼黑囚,你还怪道老娘说‘一锹就撅了井’?也得渐渐来,这不本日也做上买卖了?你循分守己吧,休再吃酒,口里六说白道的。”
“我教他搭个主管,在家门首开旅店。”
来兴儿来家答复西门庆,西门庆满心欢乐,叮咛家中小厮:“铺盖饭食,一概不准与他送去。夹打之事,休要对你们嫂子说。只说衙门中一下儿也没打他,监几日便会放出来的。”
“你打发谁去东京?”
在来旺儿还未到提刑院时,西门庆已先差玳安,下了一百石白米的帖儿与夏提刑和贺千户。二人受了礼,心中稀有,待来旺儿被押到时,坐厅审判。不管来旺儿是实话还是谎话,夏提刑鉴定是人赃俱在,铁证如山,喝令摆布选大夹棍上来,先将来旺儿夹了一夹,又打了二十大棍,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最后叮咛狱卒,带下去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