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刚走,吴月娘仓促走到前厅,向西门庆再三安慰:“主子无礼,自可家中处罚便了。休要拉剌刺地出去,轰动官府做甚么?”
惠莲说道:“怪贼黑囚,你还怪道老娘说‘一锹就撅了井’?也得渐渐来,这不本日也做上买卖了?你循分守己吧,休再吃酒,口里六说白道的。”
惠莲上前,搂抱住西门庆脖子,说道:“我的亲达达,你好歹看奴的面,何如他两日便放他返来。随你教他做买卖还是不教他做买卖。出来后,我教他把酒断了,随你使他往哪去,他敢不去?再不,你若嫌不便利,替他寻上个老婆,他也罢了,我毕竟不是他的人了。”
走到街上,寻了一日,到入夜时也没寻到个伴计主管,反倒吃得酣醉来家。惠莲生着气,打发他睡下。
惠莲得了西门庆此话,内心宽松多了,不但神采规复,并且走到后边对众丫环媳妇,词色之间,未免轻露。
在来旺儿还未到提刑院时,西门庆已先差玳安,下了一百石白米的帖儿与夏提刑和贺千户。二人受了礼,心中稀有,待来旺儿被押到时,坐厅审判。不管来旺儿是实话还是谎话,夏提刑鉴定是人赃俱在,铁证如山,喝令摆布选大夹棍上来,先将来旺儿夹了一夹,又打了二十大棍,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最后叮咛狱卒,带下去收监。
西门喜瓶儿有身
惠莲再问。
西门庆急了,教来安儿扶她起来,劝着,拉她回房去了。
次日早上,那来旺儿清算行李,服侍装驮垛,要起家上东京。可比及日中,还不见动静。这时,西门庆出来,叫过来旺儿,说道:“我夜间想来,你才打杭州来家,没几天,又教你往东京去,忒辛苦了。不如叫来保替你去罢了。你先安息几日,过几天,我在家门首买卖里寻一个与你做罢。”说了,又叫来保来交代进京的事儿。
“不打紧,到明日拿八两银子往银匠家替你拔丝去。只怕你大娘问,如何答复?”
西门庆在灯下翻开旁观,内里只要一包银两,其他都是锡铅锭了。大怒,问道:“如何抵换了我的银两?银子去那里了?趁早实说。”
“不打紧,我自有话打发她。只说问我姨娘家借来戴戴,怕怎的!”
这日,西门庆从她房门前走过,惠莲在帘内叫道:“房里无人,爹出去坐坐。”
说着,西门庆见中间无人,搂住她亲嘴。惠莲先递舌头伸进他口里,两人咂做一处。咂了好一阵,惠莲说道:“爹,你许我编髻,如何还不替我编?这时不戴,何时戴?只教我整天戴这头发壳子儿。”
玉楼笑道:“我是小胆儿,不敢惹他,看你有本领和他缠。”
月娘劝道:“孩儿,你起来,不消哭。你男人没有极刑。贼能人,他吃了迷魂汤了!俺说话不入耳。”
西门庆心中喜好得不得了,恨不得与她誓共死生,向本身袖中取出一二两银子,与她买果子吃。又再三安抚她:“不消忧愁,莫忧坏了身子。我明日写帖子,对夏大人说,就放他出来。”说完,西门庆恐有人来,赶紧起家出去了。
“来旺儿。为盐客王霁云做事送银两给蔡太师。乔大户所托,得从速办了,好把人放出来。”
来兴儿问来旺儿:“你前日不是在外对俺世人扬言要杀爹,怪爹不与你买卖做?”
惠莲转怨为喜,与西门庆分离回到屋里,一五一十,说与来旺听。伉俪俩单等西门庆示下。
惠莲说道:“那可好!亲亲,随你作主便是了。”
西门庆抽身进房。
挨到天明,西门庆写了柬帖,叫来兴儿作见证,令人揣着状子,押着来旺儿往提刑院去,罪行是酒醉持刀,夤夜杀主,抵换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