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说道:“本日该他狮子街房上宿。”
正在这时,迎春送壶来了。玉箫说道:“还不是壶有了。”
应伯爵、谢希大得知西门庆生了儿子,送喜面来了,从速收了,又两步并做一步跑来道贺。西门庆留他们在卷棚内吃面。吃饱喝足,打发去了。又忙着使小厮叫媒人来,寻养娘看奶孩儿。正巧,媒人薛嫂儿闻知西门庆生子之事,领了个奶子来。这奶子原是小人家媳妇儿,年三十岁,新近丢了孩儿,还不上一个月。男人当军,过不得,恐出征去无人扶养,只要六两银子就卖她。月娘见她生得洁净,对西门庆说了,兑了六两银子买下了,起名快意儿,教她迟早只看奶哥儿。又把老冯叫来暗房中使唤,每月与她五钱银子,管顾她的衣服。
翟管家答礼相还,说道:“来与老爹进生辰担礼来了?”
迎春听罢,说道:“等会儿寻壶不见,你去承担。”
弓足在旁“哼”了一声笑了起来。
西门庆问月娘如何回事。
潘弓足争风妒忌
家人来保同吴主管奉西门庆之命押送生辰担离清河县往东京走来,一起朝登紫陌,暮践尘凡,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这日,来到了东京万寿门外,寻了家客店住下安息。次日,赍抬驮箱礼品,来到天汉桥蔡太师府门前服侍。来保教吴主管押着礼品,他本身换穿上青衣,走到守门官吏前施礼唱喏。
西门庆也叮咛玳安快些骑了骡子去接。
翟谦说道:“此礼我不当受。罢,罢,我且收下。”
弓足热不是冷不是地说道:“一个是大老婆,一个是小老婆,明日两个对养,非常养不出来,琐细出来也罢。俺们是买了个母鸡不下蛋,莫不杀了我不成!”停了停又说道:“仰着合着,没的狗咬尿胞虚欢乐。”
太师又道:“前日那沧州客人王四等之事,我已差人下书与你巡府侯爷说了,可见了分上未曾?”
“哪来的?”守门官吏一本端庄问道。
那守门官吏显出笑容,说道:“你既是清河县来的,大老远的,且略候候,我先去报知翟管家。老爷才从上清宝箓宫进了香返来,在书房内睡。”
来保正要照实说出是伴计,那吴主管向前说道:“小的是西门庆舅子,名唤吴典恩。”
“你起来,休要躺着,只怕滚坏了胎。已去请老娘了,就来的。”月娘劝道。
月娘说道:“只怕你掉了风寒气,吃上盅热酒,管情就好了。”
西门庆进房,见一个满抱的孩子,生得非常白净,心中甜美蜜的,晚夕就在瓶儿房中歇宿。一夜也没睡好,时不时起来看孩儿。次日天明,早夙起来,拿十副方盒,使小厮到各亲戚朋友处,分送喜面。
潘弓足见李瓶儿要生孩子,心中便生出那么几分气来,在房里看了一会儿,把孟玉楼拉了出来,两人站在西稍间檐柱儿底下歇凉。
西门庆看了又看,独不见瓶儿。月娘也在问绣春:“你娘在屋里做甚么?怎的不来吃酒?”
月娘点头,教小玉:“往我房中快快取来。”
“这回连你也韶刀了!我和你恁算:她从客岁八月来咱家,又不是黄花女儿,当年怀,入门养。一个后婚老婆,男人不知见过了多少,也一两个月才生胎,就认做是咱家孩子。我说:差了!如果八月生养,另有咱家些影儿。如果六月生养的,踩小板凳儿糊险道神,还差着一帽头子哩!失迷了故乡,那里寻犊儿去?”弓足唠唠叨叨地辩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