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忙解释道:“娘错怪小的了。爹见哥儿哭,教小的快打灯笼接六娘来家。”
弓足嘲笑道:“写礼帖关着门来?甚么奥妙谎言,甚么三只腿的金刚、两个犄角的象,怕人瞧见?明日吴大妗子家做三日,掠了个帖子儿来,不长不短的,也该寻点甚么与我做拜钱。你不给,莫不让我问野男人要?大姐姐是一套衣裳、五钱银子,别人也有簪子的,也有花的。只我没有,我就不去了!”
白来抢不依,进了前厅,在椅子上坐了。就在这时,西门庆教迎春抱着尺头,从后边走来,与白来抢撞了个正面。迎春丢下缎子,今后躲避。白来抢说道:“这不是哥在家?”弄得西门庆见了推让不得,干脆让坐。睃见白来抢头带着一顶出洗覆盔过的恰如泰山游到岭的旧罗帽儿,身穿戴一件坏领磨襟救火的硬浆白布衫,脚下靸着一双乍板唱曲儿前后弯绝户绽的古铜木耳儿皂靴,里边插着一双一碌子绳索打不到黄丝转香马凳袜子。坐下,也不叫茶,见琴童在旁,叮咛琴童把尺头抱去配房给陈经济封去。白来抢拉开架式,没话找话说。西门庆只好申明眼下非常的忙,日日去衙门,每日坐厅问事,到朔望日子,还要拜牌,画公座,大发放,处所保甲、番役打卯。归家便有很多穷冗,无片时闲暇,送官迎爵,公事家务,情面贺礼,难以开交,东京蔡太师四公子选了驸马,童太尉侄男新选上大堂升批示使佥书管事,正给他们筹办贺礼。这时,夏提刑来到,西门庆去驱逐,白来抢还不走。夏提刑是为明日备酒接送大巡的事而来。筹议妥了,西门庆送出大门首,返来,见白来抢坐定原位未走,又找出闲话来扯。西门庆只得唤琴童儿放桌子,奉上酒菜,陪他吃了一顿,白来抢才抹抹嘴告别去了。
近晚边时分,官哥儿直哭。西门庆忙令玳安叫了画童,两个小厮拿着一个灯笼来吴大妗子家接瓶儿。瓶儿传闻孩儿哭闹,留下拜钱告别来家。玳安留下画童奉侍月娘众娘,和琴童儿两个各拿一个灯笼跟着肩舆回家来。比及这边上拜结束,堂客散时,月娘世人四位肩舆只要一个灯笼,偏又是八月二十四日,夜里路暗,非常难走。
画童赶快答道:“我和他拿了一个灯笼来了。”
因而走到瓶儿那边楼上,寻了两匹玄色织金麒麟补子尺头、两匹南京色缎、一匹大红斗牛纻丝、一匹翠蓝云缎。只是没有给弓足合适的拜钱。西门庆对瓶儿说道:“寻一件云绢衫与弓足做拜钱。找不到,还是拿帖去缎子铺讨去吧。”
连着数日,西门庆忙得屁股没有落座的工夫。先是安排新买下的山庄建房质料事儿,犒劳做活的匠人;接着,翟谦大管家来信,一是要西门庆为他物色一个女子为妾,以传种接代;二是奉告蔡太师的干儿子、新状元蔡一泉奉敕回籍探亲,颠末清河,要西门庆好生驱逐,略备旅资川资。西门庆一边打发媒婆寻觅合适的女子,一边筹办驱逐蔡状元。
两人谦让了一会,弓足才肯。又出去教陈经济换了腰封,写了两人名字在上。
玉楼说道:“这也罢了,也是她的尽让之情。”
那油灯儿昏昏晃晃,内心想去剔,见西门庆彻夜又不会来了,意儿懒得转动,唱道:“懒把宝灯挑,慵将香篆烧。”
“真的是因为孩子哭接她来?”
弓足说道:“贼没廉耻的货,你想有个廉耻,明白日和那主子平白无端两个关着门在屋里做甚么?摆布是主子臭屁股门子钻了,到晚夕又来进这屋,和俺们沾身睡,好洁净儿。”
春梅轻足快步朝书房走来,刚转过松墙,就见画童儿在那边弄松虎儿。他见了春梅,打号召道:“姐,来做甚么?爹在书房里。”春梅心中活力,朝他头上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