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房檐上铁马儿一片声响,觉得是西门庆敲的门环儿响,忙使春梅去瞧瞧。春梅瞧了:“娘,是外边的风雪大了。”
弓足听了,如同心上戳了几把刀子普通,骂了几句“负心贼”,不由得“扑簌簌”眼中流下泪来。便把那琵琶儿放得高高的,又唱又说道:“论杀人好恕,道理难饶,负心的天鉴表!好教我提起来,又是那样疼他,又是那样恨他。心痒痛难搔,愁怀闷自焦。叫了声贼狠心的朋友,我比她何如?盐也是这般盐,醋也是这般醋。砖儿能厚?瓦儿能薄?你一旦弃旧怜新。让了甜桃,去寻酸枣。分歧本日教你哄了。奴将你这定盘星儿错认了。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芳华幼年。你撇的人,有上梢来没下梢。常记恰当初相聚,痴心儿望到老。谁想本日他把心变了,把奴来一旦轻抛不睬,正如那日被云遮楚岫,水淹蓝桥,打拆开鸾凤交。到现在劈面对语,心隔千山,隔着一堵墙,天涯不得相见,心远路非遥。意散了,如盐落水,如水落沙类似了。情疏鱼雁杳,空教我有情难控告。地厚天高,空教我无梦到阳台,梦继魂劳。俏朋友这其间心变了!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芳华幼年,你撇得人,有上梢来无下梢。”
春梅出去了一会儿,返来讲道:“爹来了,在六娘屋里吃酒哩。”
安然儿按西门庆的叮嘱,说道:“俺爹还没返来。白大叔有甚么话,说下,待爹来家,小的禀告就是了。”
弓足却说道:“你不晓得,不要让了她。如本年世,只怕睁着眼儿的金刚,不怕闭着眼儿的佛。老婆男人,你若放些松儿与他,王兵马的皂隶,还把你不当的。”
刚巧,小厮棋童儿过来,玉楼叫住问他:“安然儿为甚么挨打?”
棋童答道:“爹说他放进白来抢来了。”
西门庆回到厅上,叮咛服侍一旁的排军动刑拶安然儿:“你胆量不小,不守着门首,上哪耍钱吃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