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奉告瓶儿:“乔亲家那边给你送生日礼来了,另有给哥儿的。上房的请你去计算。大妗子先来了,申明日乔亲家母来不了,后日才来。他们家有一门子做皇亲的乔五太太,传闻和我们做亲,好不喜好,到十五日,也要来逛逛。”
这一说,屋里乱了。快意儿问迎春,迎春问冯妈妈。
这时,玳安出去讲:“云伴计骑了两匹马来,在外边,请爹出去瞧。”
“谁知他是哪来的。”弓足说道,“你还没瞥见哩,他先前从外边拿出去,用袄子袖儿托着,恰是八蛮进宝似的。我问他是甚么,要他给我瞧瞧。他头儿也不回,直往那房里钻。过了一会,就乱起来,就不见了一锭金子。你猜他怎说:‘不见了,由他,渐渐寻吧。’你家就是王十万也使不得。一锭金子,起码重十来两,值五六十两银子,平白就罢了?瓮里走了鳖,摆布是她家一窝子,再有谁进她屋里去!”
西门庆说道:“我丢下就出去了,充公那锭金子。”
乔大户娘子这才说道:“亲家十五日好日子,我怎敢不去?”
后边的李轿儿、孟玉楼陪着大妗子来看官哥儿。瓶儿见世人来到,忙与世人见谦逊坐,把那金子的事忘了。到厥后,只找到三锭。
弓足一脸通红,抽身走了出来:“谁这里说我有说处?可知我在这个家是没说处了!”走到月娘房里,想到本日酒菜上月娘与乔大户家做了亲,瓶儿也是披红簪花递酒,心中本已是有气,来家又被他骂了两句,更加气急了,竟哭了起来。
西门庆回家来,入房看官哥儿,见瓶儿哭得眼红红的,睡在炕上,忙问怎回事。
潘弓足在旁接过话来讲道:“不该拿与孩子耍?只恨不得全搬她屋里去!头里叫着,给俺瞧瞧。好似红眼军抢将来的,不教一小我晓得。这回找不着了,亏你如何有脸来对大姐姐说,还教大姐姐替你查考各房里的丫头。教丫头们口里不笑,内心直笑哩!”
弓足见叫不住他,心中已有几分羞讪,狠狠说道:“甚么奇怪货,忙得这等剌剌的。不与我瞧则罢了,贼跌折腿的三寸货强盗,进她门去把两条腿都折歪了才见报了我的恨。”
这时,西门庆出去,把失金子的事说了,叮咛月娘:“你与我把各房里丫头叫出来鞠问鞠问。我使小厮上街去买狼筋了。早拿出来便罢,不然,我就用狼筋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