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说奶妈已搂着哥儿在那边炕上睡了。吴银儿不再说甚么。
“家里无人,妈使保儿拿肩舆来接了。”桂姐说到这儿,近前一步又说道:“我另有一件事对爹说,俺女人房里那孩子,休方法出去吧。俺女人昨日晚夕又打了她几下。提及来还小哩,甚么也不懂。吃我说了她几句,从今改了,她也就再不敢了。你打发她出去,大节间,俺女人房中没人使,你内心不急么?自古木勺火杖儿短,强如手拨拉。爹,好歹看我份上,留下这丫头吧。”
西门庆问瓶儿:“我现在往哪去睡?”
西门庆点头同意:“既是你这般说来,就留下这主子吧。”转头当即叮咛玳安:“你去后边对你大娘说,不要叫媒人了。”
月娘道:“那来安小主子敢叮咛你?俺们这么大的老婆还不敢使你哩!现在惯得你这主子们想如何就如何。两端戳舌,献殷勤出尖儿,外合里应,奸懒贪谗,奸消流水,背后瞒官作弊,干的那茧儿,我不晓得?先前你家主子没使你送李桂儿家去,你怎的送他?人拿着毡包,你还匹手夺畴昔了。留丫头不留丫头不在你,使你出去讲,你怎的不出去?你便就恁送他,里头图嘴吃去了,却使别人出去。须知我若骂,只骂那小我了,你还说你不久惯牢成?”
弓足正要睡,闻声西门庆进房来,如同天上落下来普通,向前与他接衣解带,重新扫床铺被,展放鲛绡,款设珊枕。吃了茶,两人上床歇宿。
这一乐,直到晚夕半夜天。吴大妗子的肩舆来了。月娘留不住嫂子,只得送走了她。临行,吴大妗子再三叮嘱:“明日请女人众位好歹往我那边坐坐,晚夕告百病儿来家。”月娘承诺了。李桂姐也要告别,月娘不肯。陈经济也说,肩舆都回了。正在此时,西门庆带着7、八分酒意回家来走入房中,传闻桂姐要走,不肯,又要她们几个唱曲来听。唱完,给韩玉钏儿、董娇儿两个唱钱,打收回门,留李桂姐、吴银儿两个住下。
画童便把毡包给了玳安,今后边说去了。
西门庆把潘弓足按在月娘炕上,提起拳头来骂道:“狠杀我罢了!不看天下面上,把你这小歪剌骨一顿拳头打死。单管嘴尖舌快的,不关你的事,也来插一脚。”
月娘骂道:“好主子,使你不动怎的?也不问我声儿,三不知就遣将儿去了。怪不得,你做了大官儿,恐怕打动你。”
瓶儿打发西门庆出去,和吴银儿两个灯下放炕桌儿,拨下吵嘴棋子,对坐下象棋儿。又叮咛迎春备茶,上果盒,筛金华酒。少顷,下了三盘棋,筛上酒来,拿银盅儿共饮。吴银儿要唱个曲儿给乳母听。
吴大妗子、吴二妗子接住,上桌喝酒,郁大姐度量琵琶唱曲儿。孟玉楼和潘弓足逗郁大姐寻乐,郁大姐知是瓶儿的生日,赶紧下席来与瓶儿磕了四个头,然后拨定琵琶,唱了起来。
西门庆走到前边瓶儿房里,只见瓶儿和吴银儿坐在炕上说话,就想脱衣服睡觉。
瓶儿说道:“那就拿一瓯子酒送畴昔与她吃就是了。你不晓得,俺这小大官好不聪明,你带他睡,一分开,他就醒。有一日,在我这边炕上睡,他爹这里敢动一动,就展开眼醒了,好似晓得的普通。教奶子抱了去那边屋里,只是哭,只要我搂着他。”
腊梅答道:“没甚么事,妈使我来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