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叩首道:“娘饶我,随问几件事,我也依娘。”
当下,这老婆死力阿谀,颠鸾倒凤,随西门庆的意,顺手而转,把西门庆欢乐得不得了。
西门庆便叫:“我儿,你只用心伏侍我,还愁赡养不过你?”
月娘不欢畅:“你们只要我去说,你们背后多做好人儿,只把我合在缸底下普通。要说,尽管和他说去,我是不管你这闲帐。”
众亲朋陪着西门庆走至城门边方乘马。来到坟前,坐营张团练早已带领二百名军士,同刘薛二内相,早在高处搭好帐房吹响器,打铜锣铜鼓,驱逐殡到。烧起冥器纸札,烟焰涨天。坟内有十数家收头祭奠,皆两院妓女列举。
画童向配房里瞧了瞧:“他应当在这儿的,该是往花圃书房梳头去了。”
弓足说道:“你且丢下笤帚,到前边对你姐夫说,有白绢拿一匹来,你潘姥姥还少一条孝裙子,再拿一幅头须系腰来与她,她本日家去。”
次日,弓足就已探听明白,走到后边来对月娘说:“大姐姐,你不说他几句?贼没廉耻货,昨日又与那老婆歇了一夜。饿目睹瓜皮,甚么行货子,好的歹的都揽搭下来。不明不暗,到明日弄出个孩子来算谁的?今后叫她上头上脸,甚么德行?”
弓足讨了个败兴。
西门庆换衣,备一对尺头礼,请帅府周守备点主。卫中官员并众亲朋伴计,皆争拉西门庆祭毕递酒。此时,又是鼓乐喧天,炊火匝地。
很久,忽听有人掀动帘儿,只见瓶儿蓦地出去,身穿糁紫衫、白绢裙,乌发乱挽,面庞蕉萃,扑向床前大呼一声:“我的哥哥!”
弓足轻移莲步,款蹙湘裙,往书房走来。到了近旁,闻声内里有人笑声,推开门,只见书童和玉箫在床上正干到乐处,便走了出来,骂道:“好囚根子,你两个在此干得功德!”
弓足听了,一声不言语,回本身房去了。
西门庆入房,迎春拿了茶来吃了,又为他解了衣带,快意儿赶紧清算铺盖,用汤婆熨得被窝暖乎乎的,打发他歇下。
次日发引,一大早抬着名旌,各项幡亭纸札,僧道鼓手细乐人役,都来服侍。西门庆先前问帅府周守备讨了五十名巡捕军士,弓马装束,留十名看家,四十名跟殡,在棺材前摆马道,分两翼而行。又有那二十名排军打路,看管冥器,坟头又是二十名排军把门,管收祭奠。官员士夫,亲邻朋友,送殡者车马喧呼,填街塞巷。仅本家并亲眷堂客,肩舆也稀有十。徐阴阳择定辰时起棺。西门庆留下孙雪娥并二女僧看家,安然儿同两名排军把前门。
谢毕孝,已是月尾。月娘奉告西门庆:“这出月月朔,是乔亲家长姐生日,常言先亲后不改,莫非咱家孩儿没了,就不送份礼儿去?”
二旬日这天,西门庆服从应伯爵的话,把来清河办官差的东京黄真人请了来做高功,领行法事,为瓶儿炼度荐亡。
那奶子快意儿也是个聪明人,常在西门庆跟前递茶递水,无人处挨挨抢抢,掐掐捏捏,插话儿应对,把个西门庆伏侍得可心可意。这日,西门庆陪人吃酒,醉了出去,迎春打发歇下。到夜间要茶吃,叫迎春不该,快意儿闻声赶紧起来递茶,见被子拖下铺来,用手去扶被子。西门庆一时髦动性起,搂过脖子就亲了个嘴,递舌头在她口内。这老婆也就咂起来,一声儿不言语。西门庆教她脱去衣服上床,两人搂抱,在被窝内不堪欢娱,云雨一处。
“如何不送?”西门庆叮咛备礼送去。
陈经济跪在柩前摔盆,六十四人上杠。有仵作一员官立于增架上,敲响板,批示抬材人上肩,报恩寺僧官起棺,转过大街望南行去。吴月娘坐大轿在头里,前面是李娇儿等本家肩舆十余顶一字儿紧跟。西门庆麻冠孝衣,同众亲朋在棺材后。陈经济紧扶棺舆。出东街口时,西门庆具礼,请玉皇庙吴道官来悬真。本来,韩先生已把瓶儿大影送来了。等那吴道官捧着大影宣念完祭文,鼓乐喧天,哀声动地,殡才起家,步队浩浩大荡迤逶出了南门。这日气候阴沉,那城门表里,大道两旁,旁观的人磨肩擦背,似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