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道:“媒人钱要不要便罢了,一百两银子少不得一分。”
应伯爵是从小厮春鸿口里得知弓足在王婆家聘嫁一事的。那日在街上撞见春鸿,春鸿克日见家中各处买卖都收了,琴童儿、画童儿也走了,也故意另寻主儿。春鸿见应伯爵问西门庆家的事儿,便把弓足与陈经济的事儿说出,掉队要应二爹帮手找个主儿。应伯爵先前也听到一些有关弓足与经济活动,不敢信赖,本日方知不假,感慨不已。当下承诺把春鸿保举给张二官。春鸿感激不尽。
王婆说道:“现在她家催得紧。又有三四周官户人家争着娶,都被我回阻了。你这银子,作速些拿来才好。常言道:先下米先用饭,千里姻缘着线牵,休要落在别人手内。”
应伯爵把潘弓足聘嫁一事说与张二官听,张二官多次听应伯爵讲弓足才情表面,便使家人拿银子去王婆家相看。王婆见每天有人登门,便咬住一百两不松口。来人还到八十两,王婆只是不松一丝缝儿。张二官想问问春鸿弓足品德,若好,就拿一百两去接人。当传闻弓足在野生半子被大娘子打收回来,仓猝止住家人休去王婆家了。他对应伯爵说:“我家现放着十五岁未出幼的儿子,上学攻书,要如许的妇人来家做甚么?”又听李娇儿说,弓足当年用毒药毒死武大,到了西门庆家,又把第六个娘子娘儿俩生生害杀,更不敢再提弓足二字了。
“不打紧,我既要请嫂嫂家去,就使一百两也罢,别的破五两银子谢你白叟家。”
入夜时分,王婆领着弓足进门,换了孝,戴着新钗髻,身穿红衣服,搭着红盖头。进门来,见明间屋内敞亮亮点着灯烛,武大灵牌扶养在上面,先自有些疑忌,不由得发似人揪,肉如钩搭普通不安闲。
武松听了,旧仇在心。次日,出门来到王婆门首。正巧,弓足见王婆打发走了守备府的人,内心闷得慌,出房门站帘下散心,见是武松来了,心中“咚咚’直跳,唬得赶紧闪入里间去。
武松问道:“如何要这很多?”
弓足在帘内听得明显白白,又从帘缝内偷觑,见武松出落得长大,身材胖了,比当年又会说话儿,一番旧心机又涌了上来:“这段姻缘,还是落在他武家人手里。”心中一阵欣喜,等不得王婆出去筹议,本身掀帘出来,向武松道了万福,说道:“既是叔叔还要奴家去把守迎儿,招半子立室,可知好哩。”
不想王潮闻声王婆喊叫,就知武松行凶,推前门不开,叫后门也不该,仓猝去街上叫保甲。两边邻里都知武松凶暴,听知有事,谁敢向前,何况都晓得这是在为他哥哥报仇,更没人去管这事。
应伯爵领着春鸿来到张宅,张二官见他生得清秀灵巧,又会唱南曲儿,承诺留下,派人拿拜帖儿封了一两银子,往西门庆家讨他的箱子来。
王婆说道:“兔儿沿山跑,还来归旧窝。嫁了小叔,还吃旧锅里粥去了。”
李安一旁说道:“这老淫妇,害得俺两番三次来回跑。管家哥,咱去吧,到家回了老爷,好不好,教牢子拿去,拶这老淫妇一顿拶子。”
王婆终是贪陈经济那口食,由他们骂,只是不言语。
周忠三人回到府中,禀报守备。守备说:“明日兑与她一百两,拿肩舆抬了来吧。”
武松说道:“淫妇,自说你聪明,不知你的心如何生着,我看一看。”说完,用手去摊开她的胸脯,说时迟,当时快,把刀子去那白馥馥心窝内只一剜,剜了个血洞穴,鲜血邈将出来。弓足星眸半闪,两只小脚乱蹬乱踏。武松口噙着刀,双手去斡开她胸脯,“扑”一声,把心肝五脏生扯出来,血沥沥扶养在灵前,又一刀割下头来,只见血流满地,迎儿在旁瞥见,唬得只掩了脸。武松这男人,公然好狠!不幸弓足芳华命丧,红粉亡身。七魄悠悠,已赴森罗殿上;三魂渺渺,应归枉死城中。星眸紧闭,直挺挺尸横光地下;银牙半咬,血淋淋头在一边离,真好似初春大雪压折金线柳,腊月暴风吹折玉梅花。亡年三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