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好友,姓侯双名方域,字朝宗,年方弱冠,也是本年插手南闱的举子。”
“那边很多游舟画舫,是文人雅客流连之地。我等既来到了秦淮河,何不随这位冒公子一起去那边逛逛看看。”赵当世浅笑着说道。明朝娼妓有别,娼卖身、妓则大多以才艺悦人。特别是教坊司官妓,更是诗书音画无一不通,游人间子多慕名妓,并以能与名妓订交唱酬为耀。大儒张岱曾说“名妓匿不见人,非乡导莫得入”,可见以他的显赫身份偶然也一定能如愿见到名妓。就身份而言,妓仍为贱业,然若一妓色艺双绝兼才情过人,那么她实际遭到的拥趸,要远远高过她本身的身份职位。
“黄色是皇家御色,我并非不喜好,只觉并分歧适。”
“鄙人赵当世,这厢有礼了。”赵当世抱拳道,同时转对华清,“阿清,伞挑好了吗?”
赵当世点头嗟叹,冒襄说完,眼到处瞥见一人,举手打个号召,那人过来,观之一样是高冠博带的读书人,但年龄似比冒襄还小。
冒襄没比及答复,那边赵当世几人已经走了过来。华清见状,笑着道:“冒公子,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随即又将冒襄先容给了赵当世。
华清虽久居深闱,但这方面多多极少也有耳闻。她自小喜好唱酬诗书,对东南风土情面甚是倾慕,现在的机遇耳闻目见,于赵当世的发起并无冲突,反倒很有些猎奇镇静。周文赫等人就更不必提,一听“秦淮”、“名妓”等字眼,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恨不得立即飞去教坊司,一亲芳泽。
那年青人开朗一笑道:“现在时节,另有甚么御色不御色的。御用之黄谓为‘金’,应更光彩夺目,与这里的黄还是大大有别。”说着就伸手拿起那柄黄伞,“小生见娘子甚是面善,有贵气。《承平御览》中言‘黄气如带当额横,卿之相也’,申明黄色最配朱紫。小生愿购此伞以赠娘子,借机大胆与娘子交个朋友。”
赵当世道:“知好色则慕少艾,侯公子固然睿智,但到了这个春秋,也不免成局中人。”
叹口气道:“庸人自扰,庸人自扰罢了。数月前放榜,我与冒兄皆下第,考官以我第一场策论犯时忌而摒,倒也省我几分力量,早些来其间一醉方休。”说话慢条斯理,有少大哥成之像。
华清回道:“如何会白跑呢?若不是冒公子带着,我等安知这些青楼倡寮竟与印象中大相径庭,无不是高雅清潔。便如这眉楼,安插别出机杼,奇石幽竹,卷烟环绕,情调与园林无异。里头管弦丝竹,余音袅袅,意境赛过仙居。”
江南贡院集乡试、会试为一体,有屋舍二万余间可同时通纳二万余名考生,是东南范围最大的科举考场。与贡院隔秦淮河相对,即南京教坊司地点地,其旧院、珠市等坊更是名闻遐迩,为东南最为闻名的烟花柳巷。
过大中桥,沿长安街直走,便到皇城南南京五府、六部公署。很多下直的官吏三两成群,往街边肆铺搭伙用饭。赵当世一行人亦在长安街寻了一脚店打尖。夏季入夜得快,酒足饭饱后暮色已沉。幸得皇城四周张灯结彩,将门路照得透明。一问之下才知这是在为半月后即到的除夕提早做下筹办。
冒襄安抚道:“侯兄,天涯那边无芳草,你长相俊朗、才华过人,形单影只的光阴必不会悠长,大不必过分忧愁。”
华盘点头道:“对,我是汉中府人。”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冒襄闻言自语,“‘华清’二字,华而美,清而秀,正配娘子资貌气质。好名字,好名字。”又道,“听华女人口音似是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