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左家军消逝在弥散的烟尘中,赵当世立即唤来韩衮,叮嘱道:“守好隘口。”不管左良玉如何顺从,作为友军,赵营仍需做好万全筹办。房县到青峰镇之间险隘极多,赵营提早占据设防,可保退路通畅。
左良玉傲然道:“罗参将连败贼寇十余阵,斩首无计。献贼心魄已丧,今灭之易如反掌观纹,不劳赵总镇脱手。”听之倒是盘算主张要独享战果。
坐等大半日,火线并无半点讯息,在赵当世的严令下,全军乃至连午餐也省了,刀出矛竖,常备不懈。中间有一队长偷溜出阵列,去林中解手,赵当世当场将他揪出,在全军面前亲手猛抽十余鞭以儆效尤。一时候军容大肃,兵士们噤若寒蝉,而后连便溺也都直接落在裆里。
左良玉斜眼看他道:“赵总镇这话说的奇特。我雄师一到,贼寇望风披靡,岂非常态?献贼乍起,兵势尚不敷,意欲避我锋芒,渐渐积储气力。我等身负剿寇之责,将其扼杀襁褓当中乃上策,容他坐大流毒四方,反而是大大的不对。”
赵当世诚心道:“若执意要战,可让罗参将先入房县县城,等我等雄师皆至,一起进步,可保万无一失。”
献、曹二贼忽退,左良玉大吃一惊,进而焦急起来。军中粮草供应紧俏,本待是攻陷房县刚好吃完、拿城中余粮供应再等郧阳与襄阳转运,拿捏很准,但现在贼寇西遁,必将风卷残云、坚壁清野,这一来败仗拿不到,粮草亦无供应。
左良玉眼一翻,不悦道:“赵总镇能人所难。房县再往西的竹山、竹溪等地,群山连缀、几无平路。我军浩繁,一入彼地,便如蛟龙入池、鲲鹏入笼,难以阐扬。必须以马军前驱,拖住贼寇不让其进山,再徐图围歼。”再道,“何况军粮不济,在房县多迟延一日,我军就很多饿一日肚子。腹中空空,没等贼寇打来,我军自散。”
“不好!”
赵当世无法,让孟敖曹抓了个逃窜的小军官,再问环境。那小军官战战兢兢道:“罗参将为贼寇所诱,入草木蒙密之山坡,一时伏贼尽出,罗参将右足被藤蔓挂住,走之不及,死在阵中,左帅及马游击、金参将抵挡不住,皆败,殿后张副将闻知,未见敌即走!”更镇静道,“贼寇兵马无数,漫山遍野层出不穷,大人还是趁早走吧!”
情感冲动下,金声桓纵情大喊,鼓励部众,眼看间隔西营精骑只要二十步,他偶然间瞥见张可继那刻毒无情的双眸,心下一动,蓦地间想到了些甚么,但再想做调剂,为时已晚。
赵当世呼口气道:“不管其别人,先救左帅。”左良玉当然放肆,但现在对赵营还甚要紧,倘若真死了,弊大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