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登相清清嗓子,说道:“统制之以是郁郁寡欢,归根结底,乃自发不为主公所重。”
“甚么?你这厮敢说主公借刀杀人?”侯大贵顿时怒不成遏,一把攥住惠登相的衣领,“个狗日的放屁到现在,说的话报给主公,够你他娘的死上十次!”
这句话出口,侯大贵竟然没有第一时候以平常风俗的那样用调侃的口气辩驳,肃立未语。惠登相心中一喜,接着道:“营中五
“曹文诏?”侯大贵皱皱眉,“不是早死在了主公刀下?”
惠登相期呐呐艾道:“属、部属......”
谋。山间门路狭小,大多仅容一人通行,前、后哨各五百人只能分路并进。又因侯大贵看不惯中军官白旺那一本端庄的面瘫脸,便将他打发去与李延朗那边,自却与亲信惠登相一处。
湖阳镇北、西、南三面俱为平原膏壤,仅东面倚靠桐柏山余脉。这片余脉属浅山区,山势较低,诸如蓼山、唐子山等皆在其间。为掩人耳目,侯大贵率军自鹿头店解缆,先向东北由白山岭进桐柏山脉,再沿着山道向西面湖阳镇的浅山区进发。
惠登相赶快凑上去,道:“统制,这黑灯瞎火的,坡上风又大,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何不进帐休歇?”
侯大贵笑一声,道:“就他?还入不了我眼。”
“安抚完百姓,构造兵士手脚快些,将行军用的小军帐十足搭起来,不然我们彻夜睡在旱田里喝西北风?”侯大贵气得嘴角抽动,说话声又大又急。
赵当世轻声一笑道:“老侯,还记得三年前的曹文诏吗?”
可贵一见,侯大贵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却没吭声。
侯大贵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既如此,那么这回,主公为何要派我出战?还说甚么‘回贼之矛,必折于你手’,不是多此一举?”
惠登相脖颈硬挺,竟无半分害怕屈就之意,应道:“我之言,全出自肺腑,有半点虚言,不等主公动刑,立即五雷轰顶而死!”见侯大贵肝火已起,钵盂般大的拳头捏紧不放,也有几用心悸,乃道,“主公轻你之心昭然若揭。饶流波,自汉中始就伴在统制摆布,虽知名分,但营中那个不知是统制你的女人,可主公却置若罔闻,趁统制去承天府的空当,竟擅作主张把她送给了左梦庚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份欺侮,统制你当真受得了?”言罢,顿觉领口一松,侯大贵撒了手,走到一边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惠登相禀道:“李哨官刚派了塘兵,报与统制晓得,其部已至葛条冲,离我们不过半个时候的路程。”
侯大贵哼哼两声道:“这么说老子在这野莽倒灶的山里还得待上两日?”还没等惠登相答复,面色便已显得非常不耐烦,“李驸马呢?他到那里了?”他所言的“李驸马”就是李延朗。李延朗与茹平阳曾在沿口镇联袂击退了官军追兵,二人的武勇英姿传遍赵营高低,人都以唐初柴绍与平阳昭公主这一对伉俪比拟,又因柴绍为李唐皇室驸马,以是背后里也经常有人以“李驸马”戏谑李延朗。
侯大贵冷道:“到底你是统制还我是统制?你让老子归去,老子现在就要你滚下去!”
惠登相扼腕感喟了一阵儿,猜想敛声不语的侯大贵已经产生了摆荡,又道:“统制能安稳至今,不过是主公看在过日功劳上,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失了众心,长此以往,统制终有被完整架空的那一日。到当时,统制以丁壮的心智与身躯,却如笼中鸟难再有任何作为,与那行尸走肉岂有异端?”
军队在蜿蜒的山道间展转,及至天气转暗,山脊之间映出热烈的朝霞,惠登相回报:“禀统制,火线谷中有片村庄,唤做西塔院,我军今晚能够在那边借宿。”续道,“由西塔院北口出,半途可到龙泉禅寺。我军可借寺中炊灶处理了午食,再向北经香椿沟、三调湾,入夜前便可到达下虎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