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衮接到东门外战情,已是半个时候后。
这一刺卯足了尽力,朱红骑枪脆弱的包涵处回声而折,蓝甲将右手虎口也因庞大的恶感化力扯破流血。他浑不在乎,解开骑枪的拴绳,将之弃掷于滚滚沙尘,顺手拔出了腰间马刀。四周贼兵看他停马,数人张牙舞抓上前围攻,那赤红骅骝却蓦地间蹬开四足,仿佛脱兔,从贼兵们的头顶掠过,霎那间,几朵血花在空中绽放,蓝甲将挥出数刀,刀刀见血。一阵横风刮来,顶风纵马飞奔的蓝甲将灰袍招摇,所过之处无不披靡,两名手持旗枪的马队分家摆布,紧紧跟从着他,从始至终未曾落下半步。风吹旗开,旗上六个大字光鲜可见――飞捷营统制韩!
但是,这还不是韩衮最担忧的状况。
“不敷四十!”
“老韩!”正自浴血奋战的孟敖曹见此一往无前之豪举,不由心动神摇,一股子勇气蓦地涌满满身,“弟兄们对峙住,与我杀出阵去!”
所谓“过命”,捐躯取义者是也。孟敖曹有着为廉不信舍弃本身性命的憬悟,现在凝睇脏污包裹内那颗死不瞑目标头颅,他的心境如何能够安静。怒到极处,他反而没了勃然作态,双目一寒,面若冰霜,置喧哗的疆场不顾,细细将包裹重新系上,又渐渐将它绑在本身的腰间,一语不发,再三确认绑牢,然后挺起马矛,一夹马腹,不归城池,反向再次杀入无边无边的曹营阵列。他所带百余骑一见皆惊,拦辔犹疑半晌,终究一齐掉转马头,义无反顾追跟着孟敖曹去了。
“东城门守御如何?”
韩衮长吐一口气,闭上了双目。事情公然朝着最坏的方向生长着,孟敖曹作为东城门主将身陷乱阵,东城门守军必然没法作壁上观,而塘兵所言贼阵被孟敖曹等百骑混淆,很能够给了守军弊端的信号,让他们有信心作出再派救兵出战、策应孟敖曹的铤而走险之举。这就给了在两侧乘机而动的曹营李汝桂、王可怀两部马军可趁之机,没有孟敖曹坐镇,东城门批示混乱,城门稍一开启,曹营马军就立即掩进,守军高低调和不力,败退也是能够想见的事。
“甚么?”崔树强顿时惊了,不由自主跨上一步,进步了调子,“枣阳县城失守了?”
即使厮杀了近一个时候,但孟敖曹的战意不减,三把腰刀的两把刀口已经砍卷,还剩下备用的一把锋刃处亦已是坑坑磕磕。回顾后望,跟在身后的同袍越来越少,身畔聚来的敌兵却越来越多。血战犹生的飞捷营马队们也是个个精疲力竭,护体的甲胄上插满了各色箭矢斧标,心血融会。
“兄长!”王光泰焦急叫道,“赵营贼子跑了!”
王光恩望之喟叹道:“只此一人在我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悍勇如此,当真闻所未闻!”话音方落,阵中已被韩衮所部来回拉扯出一个庞大的豁口,韩衮、孟敖曹等皆由此豁口冲出重重围困,投北而去。
将孟敖曹连人带马堵在当中,转动不得。
“此人诨号‘海东青’,原老闯王帐下骑将、赵营马军统制韩衮。”
蓝甲灰袍赤红骅骝,恰是韩衮亲身到了。
“贼兵以廉哨官首级为激,孟哨官大怒之下,现已引百骑堕入贼阵!”
东城外三百步外,王光恩、王光泰所统曹营前部阵列人仰马翻,还是狼籍。
韩衮摇着头道:“临时不知。眼下枣阳县城已失,老孟又堕入重围,景象急转直下,我等得另寻前程!”说到这里,昂首向北门外尚在攒动的曹营兵阵看看,“城外怎生动静?”
紧跟着他的数十骑见状,对贰情意皆已了然。事已至此,无路可退,亦都横下心,紧抿上唇,做好了战死疆场的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