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燧摇了点头道:“非也,牧斋公克日新得一雅地,传闻是张文麟故居。原为严道普盘下,严道普家运不济,才转给了牧斋公。”
钱谦益不缺钱不贪财,赵营现下也没有那么多钱漫天撒网供赵当世四周交友。以是针对钱谦益,能打的只要“色”一点。自古“色字头上一把刀”,钱谦益名重宇内,熟知三纲五常为士林表率,一举一动都更谨慎谨慎、洁身自好。并且年过半百,有妻有妾有后代,比之年青气盛易打动的年青人无疑四平八稳的多,平常凡花俗草定然难入他法眼。
林吾璋说道:“认得。鄙人虽非东林,但因家师原因,与东林士子交游亦广。牧斋公为东林第一等风骚人物,曾有幸拜见。其在八月间自京中归乡,恬居在家,可帮赵公举荐。”
“可惜......”
按常理而言,要攻破行事密不通风的钱谦益,委实难办,但赵当世却早有了应对之法。
正月初三,安排完庞心恭与郑家的讨论事情后,赵当世一行人即向郑芝龙、苏高照等辞分袂开杭州。去程线路与来时大抵不异,独一分歧之处在于经姑苏府时需从长洲拐北前去常熟,拜访钱谦益。
“牧斋公那边去了?”
林吾璋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林吾璋道:“前已访过荣木楼了,亦不见牧斋公。莫非探友去了?”
程嘉燧笑着说道:“牧斋公堪魁首山林,二位既荣木楼、拂水山庄、半野堂都走了个遍,恰有三顾之义。”
因而二人复上马,出了北大门,径投虞山。未几时,眺望一崖壁峭立雪中,下临山阿,有飞瀑悬于两石间,形如飞练,溅起水花微若喷珠。林吾璋马鞭遥指道:“那岩便是拂水岩,岩下的宅邸,即拂水山庄了。此庄乃牧斋先生十年前所购,为读书文会之所,这两年又加筑了耦耕堂、朝阳榭、秋水阁、明发堂,距鄙人前次来,亦半载余,形制仿佛又变了很多,可见牧斋公风雅人也。”
“蕺山先生与家师和睦,鄙人亦师事之。先生下野归家,邻近年关,鄙人便去绍兴拜见了一趟。”
钱谦益道:“惜乎敝堂未安插完整,粗陋不堪,让大人见笑。”
“牧斋公此言差矣,昔杨时见程颐,风雪加身足一尺余,尚岿然不动。牧斋公名重天下,门生就算等三日三夜,又有甚么打紧。”赵当世说道。
“姚江黄孝子”便是黄宗羲,“东林七君子”中黄尊素的宗子。黄尊素受魏忠贤毒害蒙冤死,阉党毁灭后,黄宗羲上书要求诛杀阉党余孽许显纯、崔应元等人,并入京伸冤。在刑部会审时出为对证,以尖锥刺许显纯、殴打崔应元。后审判阉党李及时,又以锥击之,申明鹊起,故得此号。出京即顺从父遗命,师从刘宗周。新年前后,黄宗羲事刘宗周亦师亦父,天然是在一起。
“唉,枚卜罢归、心如死灰。仅仅苟全性命于世、不求贵显于朝咯。”
“此次不但见了蕺山先生,还见到了阿谁‘姚江黄孝子’,在书院入耳学。果是奇子,才情敏捷,今后成绩当不亚于乃父。”
“可否冒昧一问,赵公访牧斋公所为何事?”林吾璋略有迷惑道。
林吾璋想了想,道:“无妨,厮仆言牧斋公也许在拂水山庄。鄙人拜访牧斋公,也在那边见的他。山庄在城外虞山,还得再行一阵,大人意下如何?”
“圣意难测,我等蕞尔之人待时罢了。”钱谦益明显偶然议论政事。大家都晓得,现在崇祯帝最信赖的人就是杨嗣昌,他虽非首辅,但权势如日中天,是阁中实际的领袖。刘宇亮是没用,可替代杨嗣昌在崇祯心中的职位,也远没有那么轻易。
钱谦益系五代吴越国武肃王钱镠裔孙,家属畅旺,为官宦世家。赵当世将华清安设于县内堆栈,并以周文赫三人侍卫,自与林吾璋二人二马,踏雪寻访。深夏季寒,雪飞如絮,街道上行人寥寥,一起迷雾冰滑,马行其上,马蹄打滑数次,二人只得跳上马背,沿街步行。钱家正宅位于东大门大街,名“荣木楼”,西邻贯穿城内南、西、北三门水陆之交汇地坊桥,至门前,林吾璋扣动门环。里头出来厮仆扳谈数句,林吾璋即摇着头返来道:“牧斋公不在此处,宅中仅夫人陈氏、妾朱氏及子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