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蚍蜉传 > 8半野(四)

我的书架

林吾璋“唔”一声道:“如果严道普家,倒不陌生。其地名‘半野堂’,倒是在城内。”嗟叹不已,“早知如此,就免遭这一趟风雪了。”

赵当世随后而来,林吾璋与他说道:“这位程老,讳名嘉燧,字孟阳,号松园,是牧斋公好友。工山川擅诗词且晓得乐律,与同里娄坚、唐时升,并称‘练川三老’;加一李流芳,合称‘嘉定四先生’。牧斋公既回籍听勘,邀松园公来此读书唱和,一并居住。”

他所说“蕺山先生”即刘宗周,亦为东林党人,因讲学于山阴蕺山而称。师承理学硕儒许孚远,对经纶理学研讨服从斐然,秉承人需“克己”为要之纲领,奉“存天理,遏人欲”为圭臬。今后研讨曹端、胡居仁、王守仁等人学说,初创“慎独”之主旨,自成一派。崇祯九年因上疏拂上意,夺职遣回,复于故乡绍兴开院讲学至今。

“牧斋公此言差矣,昔杨时见程颐,风雪加身足一尺余,尚岿然不动。牧斋公名重天下,门生就算等三日三夜,又有甚么打紧。”赵当世说道。

邻近宅邸外,瀑泉旁,一蓑衣老者正以竹竿用心垂钓。林吾璋认得那老者,下顿时前施礼道:“程老,好高雅。”

赵当世又与林吾璋扳谈几句,觉其人思惟活泼、逻辑松散更兼博学多识、辞吐诙谐,足以胜任为郑家联络赵营的任务,可见郑芝龙确有识人之明。

与人来往,儒林士子之间能够诗词歌赋订交,以师生故旧相结。赵当世虽说精通文墨,但文学素养真放下台面也是不敷看的,自不能邯郸学步,适得其反。转念一想,只能祭出大老粗惯用招数——钱与色。

钱谦益系五代吴越国武肃王钱镠裔孙,家属畅旺,为官宦世家。赵当世将华清安设于县内堆栈,并以周文赫三人侍卫,自与林吾璋二人二马,踏雪寻访。深夏季寒,雪飞如絮,街道上行人寥寥,一起迷雾冰滑,马行其上,马蹄打滑数次,二人只得跳上马背,沿街步行。钱家正宅位于东大门大街,名“荣木楼”,西邻贯穿城内南、西、北三门水陆之交汇地坊桥,至门前,林吾璋扣动门环。里头出来厮仆扳谈数句,林吾璋即摇着头返来道:“牧斋公不在此处,宅中仅夫人陈氏、妾朱氏及子孙等人。”

“钱牧斋,钱公。”

赵当世点头道:“赵某诚哀告见,自不会因路远雪大而畏难。先生前头带路便可。”

林吾璋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待赵当世也见了礼,程嘉燧道:“山间野人,浮于浮名罢了。小老去岁已经皈依佛教,释名‘海能’,其他诸名诸号,皆摒之不消久矣。”

“斯是陋室,惟牧斋公德馨。牧斋公得此堂,东山复兴不难。”

车马辚辚,一起顶风冒雪,倒无他话,数今后即到常熟县。

“谢郑公美意。怎奈军中事十万孔殷,实在周旋不开。今后若得闲,必上门叨扰。”赵当世婉拒道,这句话实是发自肺腑。

“赵公如有闲暇,不如与我一道去安平逛逛。福建风俗盛重,赛过苏杭。到了那边,准保风趣。”郑芝龙聘请道。实在他本身也一堆事要措置,这自是客气之语。

赵当世察言观色,当然不会在这一点上再深挖下去。他此行拜访钱谦益,目标很明白,就是要与钱谦益交友。钱谦益虽是布衣之身,但以其“东林魁首”的身份,在朝中的能量远远超乎设想。谈及政事,只不过起个引子热热身。

三人略谈半晌,程嘉燧道:“牧斋公本日不在山庄。”

“蕺山先生与家师和睦,鄙人亦师事之。先生下野归家,邻近年关,鄙人便去绍兴拜见了一趟。”

“圣意难测,我等蕞尔之人待时罢了。”钱谦益明显偶然议论政事。大家都晓得,现在崇祯帝最信赖的人就是杨嗣昌,他虽非首辅,但权势如日中天,是阁中实际的领袖。刘宇亮是没用,可替代杨嗣昌在崇祯心中的职位,也远没有那么轻易。

推荐阅读: 你是我戒不掉的甜     游龙戏凤之美貌娇娘     温柔乡     龙傲天志     我卖棺材那些年     重生之纵横天下     烽火博物馆     请赠我一份爱情     夜息     功夫皇帝     难驭腹黑小娇妻     航海家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