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府额上青筋跳跳,沉默不语。
偌大的后宅一下子显得空旷几分。
“我看你敢得很!”李诫冷了脸,“一府之长,下头的百姓饿得要卖孩子了,你竟然还不晓得为甚么?我问你,本年农夫实际交纳的粮食有多少?本地官吏报上来的粮食有多少?此中有多少直接充入藩库,又有多少折换成银子?换银子的粮食被哪家粮行收了?这些你都清楚吗?”
不但是水面,四周都挂满了灯,树木、假山、檐角、游廊、屋顶、亭内,花灯比比皆是。
“不错,恰是这个干预!”李诫眼皮一闪,目光灼然盯着杨知府,“农夫没银子交税,迫不得已拿粮食换银子,如果官吏和粮商勾搭,抬高粮价大量收买……恰好官府另有个干预之权,的确是名正言顺的刮地盘!”
履行了十年的赋税征银,是温首辅率先提出来的。
如此下去,就是官逼民反!
李诫一时没听懂,下认识反问道:“甚么?”
巡抚大报酬何俄然体贴粮价?杨知府不知他葫芦里卖得甚么药,谨慎答道:“随行就市,粮商要看当年的米粮行情订价,如果代价太高或者太低,官府也会恰当干预。”
“能够,再把各大粮行的人叫来,问一问粮食的售价。”李诫嗤笑一声,晃闲逛悠坐回椅子上,“我到任第一天就说了,不准哄我瞒我,杨兄,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也存了私心,温首辅受挫,于他百利无一害。
田赋、徭役归并一条,按亩征银,极大简化了交征税赋的繁复流程,税款征收起来更轻易,也必然程度上限定了官员巧立项目贪腐。
并且农户不必只靠地步度日,到城里县里也能找到活计,只要定时交纳赋税便可。能够说,现在商行、矿业、织造业等的繁华,离不开这条战略的推行。
声音刚落,下人们就拉来一叶小舟,李诫把赵瑀抱上船,一撑篙竿,小舟载着星辉,悠悠荡了出去。
温首辅战略的弊端,该有人给皇上提个醒儿。
李诫抚上她的脸颊,眼中的光晕昏黄又暖和,“瑀儿,我这辈子最交运的事,就是从王府假山下颠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