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的夏天,雨水特别多,七月里一场大雨连下三天,济南大街冷巷积水如潭,豆大的雨点砸下去,激起一个个浑浊的黄水泡。
王氏在屋里闻声动静,忙出来讲:“便是魏大学士的公子,我们万不成怠慢,瑀儿,你先奉侍姑爷安息,厨下我盯着。”
他信心实足,赵瑀立时心中大定,打趣说:“看你笑的,就跟戏台子上白脸的奸臣一样。”
但这话再说下去就说不完了,她及时截住话头,让李诫歪在塌上歇一会儿。
赵瑀眼皮跳了跳,“你奉告她来人是谁了?”
邻近卯时,魏士俊揉揉发酸的眼睛,看着一桌子的檀卷叹道:“我原觉得盐道上的事件就够庞大的,没想到查个贪腐,竟然更庞大。”
赵瑀俄然想到杨知府,李诫对他是又拉又打,也不知会如何用他。
莲心踌躇了一下,问道:“那老爷要返来呢?”
不由自主,她又抱怨了温家几分。
赵瑀不由笑了下,“他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能说甚么?玫儿内心憋了口闷气,等她收回来就消停了。”
她放动手中针线,推开窗子,一阵风凉的风带着雨气飒然吹过,但觉胸中浊气散去很多。
李诫脱下蓑衣递给中间的小丫环,因笑道:“不去了,早晨有高朋来访,我要好好欢迎!”
接着他对劲地笑笑,神奥秘秘说:“查了大半个月,我还真找到点好东西,下月十六是温老头寿辰,我定要给他送份大礼不成!”
“是谁?”
“不是不是,我还没那本事查温家的家底……现在说为时髦早,等我拿住确实证据,嘿嘿……”李诫眼中闪着贼亮的光,笑道,“不就是弹劾么,温家会,老子也会,此次非弹劾温老头口鼻冒火,七窍冒烟!”
李诫从塌上一跃而起,“功德!我交代他的事情必定是做成了。晚餐送到外院,我和老潘、魏士俊好好商讨下一步如何办。”
魏士俊一听瞪大了眼睛,“你可真会给我出困难……好吧,我看温家也不扎眼好久了,我们一起干!”
赵瑀忍不住问:“莫非你查到他贪墨?”
再看赵瑀神采不大好,似有恼意,忙转口道:“娘子说得没错,为夫记下了,放心,我出去出去都带着袁氏兄弟,我的工夫也不是花架子,决计不会出事。”
目前李诫在全省推行官员自报家财轨制,又有皇上尽力支撑,大要上看,可谓来势汹汹不成抵挡,公开里,还不晓得多少官员对他咬牙切齿。
魏士俊搓搓手,脸上闪现雀跃之色,“李诫,我呢?我干甚么?”
外头雨势不减,雨声如紧密的锣鼓点子普通,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扰得赵瑀心烦不已。
赵玫却说,鱼都雅,舍不得吃,要养起来抚玩。
赵瑀眉头微蹙,悄悄叹了一声,李诫毫不在不测界的观点,只闷头办差,她倒是替贰心疼,模糊另有些不值。
李诫点头,口气倒是毫不在乎,“真有人敢刺杀我倒好了,恰好有来由清一清这泥潭。”
帘子似的的雨幕中走来一人,斗笠蓑衣,赤脚草鞋,不是李诫又是谁?
王氏却只是点头,“还是多重视的好,我前几日上街,竟听到很多姑爷的闲话……”
“都畴昔了,他现在不也好好的?”赵瑀安抚道,“弹劾他的小御史,反倒被查出受贿赂,就是温家也式微着好,前些日子传闻温首辅被皇上怒斥了一顿。”
这话一点儿没错,李诫果然彻夜未眠,和潘魏两人足足运营了一夜。
就算查无实据,贪墨的罪名没扣下来,他们也会以为是有人用心包庇,给李诫洗脱罪名。
为了获得赵玫的谅解,曹无离真的给寻了六条黄河鲤鱼,六斤六两,片鳞不缺,条条金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