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是气候酷热的时节,这日晚间倒是风凉得紧,直叫正在用锄头挖着地的两个男人背后沁出盗汗来。身上的交领窄袖短衫裹着一件布背心都汗津津的,直叫那冷意钻入心底。
惊魂不决之下,颜舜华捡起路边一块儿石头隐在袖内,随便选出个方神驰前走。她想得倒也简朴:这个处所既然有路,必然有人走动。往前,要么是城外村民的住处,要么就是回城的路。韦德葬她时破钞光阴甚短,可见此处离城内不远,离有火食的地界也不远。
老妇径去翻出块自家采了野花儿制成的香皂并些衣物,放在洁净处,低声垂泪道:“自从媳妇去后,这房里也没个女人,可叫我如何放得下心?哪天我这把老骨头归了西,你和孩子怎地度日?谁来给你们洗衣做饭?现在这小娘子既和父母丈夫失散,也是个孤苦无依的不幸人。你和她是天做的姻缘,何不让她在家住下?等过两日手头宽松些,再买些猪肉返来治一桌酒菜请亲戚朋友做个见证,就是共磨难的伉俪了。”
两人喜得抓耳捞腮,殷勤问道:“这倒是如何说?”
熊二见来人,约摸是认得的,许是还吃了些亏,立马和霜打的茄子般低头沮丧reads();[网王]大爷,你傲娇!。他耷拉着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不晓得是单大哥,冲撞之处大哥莫怪。这小娘子小弟不碰就是,他日再请大哥喝酒赔罪。”
颜舜华说到此处,这些个事儿虽是假的,但也让她想起和韦德虚以委蛇周旋一年不足的风景,伤悲倒是真的。是以这眼泪扑簌簌地直落个不住。她爹是当朝礼部尚书,虽说她出世之日便是母亲的忌辰,爹爹不爱继母陈氏不喜,到底也只是被冷待了些。其他吃穿用度,明面上皆是和继母所出的弟弟mm一样的。
第一章
颜舜华低头道:“并非是奴家书不过官人,只是心下实在过意不去。现在恰是灾荒年代,城内米价一涨再涨,如何好平白吃用官人家的食品?只是我现在这模样,也不好去见得娘舅,只好依官人所言。”
颜舜华见来了人,仍旧将袖中的石头隐下,一把挥开熊二的手,往前急行几步,离了熊二,不叫他再次抓住她。只闻声另一边的男人声音明朗,正气凛然:“本来倒是你这个地痞!前次还没长记性,再想蹲几年县大牢么!”
想及此处,颜舜华顿觉前路茫茫,她暗道:“此处人生地不熟,我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谁都能来欺负……不知何年何月才气回到顺天府。如果有生之年能再见爹爹一面,就是死也甘心!”
未几时,便有一个穿着洁净利落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走将出来。她看到颜舜华的模样儿,顿时就鼓掌嗐叹:“不幸见的,怎地就成了这般模样儿?想必饿得紧了。刚巧老身夙起蒸的馍还热乎着,快用些填填肚子。”
单大在一旁对老妇道:“娘,我先出去烧些热汤。你找一身儿孩子她娘留下的衣服出来把小娘子换上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