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和元曜朝东北走了约半里远,一片素净而诡异的血红色花海和一条缓缓活动的河道呈现在两人面前,河面上烟雾环绕,河水呈血黄色,河底密密麻麻满是人脸。元曜只感觉一阵晕眩,几近跌下河去。
小狐狸怯生生隧道:“家父说,愧蒙白姬厚礼相赠,山野人家寒微鄙陋,没有拿得脱手的宝贝回赠,唯有藏了几坛水酒,还可见人。望白姬不要嫌弃,收下薄礼。”
早晨,白姬、元曜、离奴在后院乘凉,白日来过的小狐狸又来了。小狐狸叼了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一壶酒。
“白姬,他们去那里了?”
白姬从柳篮中取出朱砂,羊毫,她用羊毫蘸朱砂,在城墙上画了一扇门。
元曜拿起另一个玉杯,开端倒酒。古迹般的,本来应当空了的酒壶中,源源不断地倾出碧色的酒液。
“咯咯--”
白姬笑道:“如此,替我谢过九尾狐王。”
十个孩子走向忘川,登上浮舟,沿着河水漂流而下。此岸花随风起伏,亡灵在夜空中唱歌。
“轩之,去摘四枝此岸花来。”白姬叮咛道。
“天尸⑤东遮,荧惑守心。彻夜,鬼门外能瞥见忘川?”白姬问小狐狸。
白姬笑了:“人多,更热烈一些嘛。”
小狐狸点头:“某刚才从鬼门进城来,确切能瞥见忘川,很多迷途的孤魂野鬼都在乘舟往此岸跋涉。”
“好。但是,恐怕再倒不出一杯了。”元曜摇摆着酒壶道。
血红色的此岸花残虐地盛开着,摇摆着,伸展向悠远的天涯,无边无涯。此岸花没有花叶,卷曲颀长的花瓣有如循环。轻风吹过,此岸花海起伏如波浪,亡灵的歌声幽幽渺渺地从地底传来。
浮舟顺着忘川飘下,孩子们站在舟上鼓掌唱着儿歌:“曼珠沙,曼珠沙,那个幽魂不归家?坟头婴灵歌声远,提灯引魂鬼域下。”
白姬俄然对元曜道:“轩之,忘川现于鬼门以外,但是百年可贵一见的事情。我们去看看?”
“白姬,你一向说要把童尸高价卖给丹阳,但是彻夜却把小鬼们渡往此岸。实在,你也是一个心肠仁慈的好人。”元曜感慨道。
“这是甚么河?小生如何不记得通化门外有这么一条河?”
“好。”元曜固然不晓得白姬在做甚么,还是乖乖地去了。
夜深人静,通化门紧紧封闭,有禁卫军在守夜。
白姬用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白姬在朱砂阵中坐下,道:“轩之,给我倒一杯酒。”
白姬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白姬和元曜坐在朱砂阵中,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小狐狸羞怯隧道:“您客气了。”
九个小鬼呈现在朱砂阵中,笑闹不断。断裂的婴骨笛旁,阿谁只穿戴一个红色肚兜儿的婴鬼也沉默地站着。他的头颅断了,他正用双手捧着本身的头。
“嘻嘻--”
元曜吃惊,仓猝跟上。
元曜尝了一口酒,仿佛是某种山果变成的,甘洌醇厚中异化着一丝清芬苦涩。入喉以后,五脏六腑仿佛被一股和顺的清泉洗涤,说不出的舒畅。
白姬选了一片临水的空位,拿出朱砂和笔,画了一个庞大的符阵。符阵画好以后,白姬让元曜将九具童尸放入阵中,同时她也从柳篮里取出断裂的婴骨笛放入。
“走吧,轩之。”白姬走出城外。
白姬笑了笑。
忘川中白雾环绕,不时有一两只浮舟飘向下流,浮舟上站着形形色、色的人,或非人,它们随波向此岸泅渡。
“不,小生还不想去此岸。”元曜从速道。
白姬昂首望了一眼星空,银河清浅,天星如棋。
“你倒倒看。”白姬笑道。
自从进入缥缈阁,元曜就一脚踏在人间,一脚踏在幽冥,倒置了日夜,错置了阴阳,百鬼皆化形,千妖聚万相,连天下都变得有如幻境般不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