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获咎满朝文武的任务,更是个绝对不成能完成的任务。
若不是崔进之靠着太子硬生生撑起了崔家的门楣,怕是统统人都要忘了昔年崔家在长安城是如何呼风唤雨的。
二皇子迩来非常看重这位豪门出身的沈大人。
“沈大人现在可好,捧着陛下的征粮诏在长安城到处碰灰。就剩一个月了,还差二十万石粮食的缺口,传闻他每天守在各个世家大族的门外头,可底子没人愿定见他。不过二皇子仿佛一点都不焦急,连个征粮的助手都不给沈大人派。”
沈孝顿了顿,持续道,“永通渠那头怕是个无底洞,永久都填不满。”
但正元帝较着低估了征粮的难度。
当夜红螺忙命丫环们清算行装,次日一早趁着气候风凉,平阳公主的车架起行,沿着官道往城里行去。待行到十三王坊时,已是将近中午的时候了。
沈孝不喜好那些你来我往的酬酢,华侈时候。他顿了顿,将言辞理顺,然后将今早在永通渠产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奉告了李炎。
“二哥,这世上哪有死路,太仓的粮没法动、官方的粮吃空了,可长安城这么多世家大族,谁的府上没有粮仓呢?”
沈孝道,“按户部现在的存粮来算,就算接下来三个月内其他各官署不来要粮,可也千万撑不住永通渠的耗损量。更何况崔侍郎那边必然会想尽体例问户部要粮,不把户部耗空不算完。赋税一事,不过就是四个字,开源节流。可现在‘节流’是不成能了,各部分都向户部伸动手,永通渠那头更是怠慢不得,那就只剩下‘开源’二字。”
当时郑仆射也在,正元帝便叫他看了一遍折子,末端道,“朕记得郑爱卿当初说……科举提拔的人才怕是书白痴,做不了实事。朕看这沈孝便是个做实事的人。关中大旱,户部短粮,征粮一事恰是处理之法。”
声音还是肃冷,只是夹着些沉哑,听着像好久没喝水了似的。
再者,大半以上的世家大族都投奔了太子,小半中立的,也不敢冒着获咎太子的风险给二皇子放粮。
皇后生辰在六月初八,李述此时才回府筹办已经算是晚了的,毕竟那但是皇后,从情面来往到生辰寿礼,再到身上穿的戴的,是一丝一毫忽视不得。幸得她府上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奇珍奇宝,寿礼早都筹办好了――重新疆运回的羊脂玉,命匠人雕成了等人高的白玉观音,花了近一年的时候。
李炎操纵沈孝,给皇上做出一副勤奋征粮的模样来,只等三个月时候一到,然后将征粮倒霉的罪恶全都推在沈孝身上。
侍从跟着李述进了别苑,沿着盘曲的走廊,他弓着腰将克日朝中的事情都禀报了一通,特别是沈孝的近况。
李述跟崔家那头的人干系都不熟,她们不肯去赴宴,那她也不强求。无欲无求过日子也挺好。
崔家在长安城现在就像不存在一样。
半晌后李炎昂首,问道,“沈大人,你有何观点?”
李述停脚,回身,看着沈孝。
沈孝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没有拖着不给粮这个事理。以是户部给永通渠拨粮,势在必行。”
沈孝平日是言辞希少,现在提及筹划来倒是层次清楚,不急不慢,明显贰心中已谋算多时了。
为增加政事经历,成年后诸位皇子普通都会挂着各衙门的差事, 权算作是名誉指导。很多皇子也纯粹是挂名罢了,一年到头都不来官署一趟。
沈孝出去, 先行了个礼,然后直起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