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船舫不起眼,走出来倒曲直径通幽,好大一会儿才来到绝顶,昂首但见一顶玄色匾额,上边烫金的隶誊写着“二十四桥”四个大字,这把隶誊写得是可贵的有骨有肉、形神兼备,董知瑜看得饶是佩服,只可惜并无落款。
“本日你是我的高朋,请务必上座。”还是是清洌低柔的嗓音,不紧不徐,却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势。
怀瑾却一手将之拦住,“是我该先敬你,这块腕表是家母临终前所托,她仓促离世,留给我的也只要这么一个念想,若不是你捡了来,我该要悔一辈子了。”
董知瑜便也不再推让,道了声谢便走去坐定,怀瑾这才上前挨着她坐下,叶铭添也想坐在董知瑜中间,可还是捡了个靠门的位置,便利照顾。事前得知这一席只要三人,桌椅安插也倒妥当,相互之间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正想着,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上前来躬身道:“怀长官”,又向其他两人别离作了个揖,“‘二十四桥’已经为各位筹办好了。”
怀瑾见她不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打起精力,有件很首要的事情要奉告你。”
一来一回,用饭的地点就敲定在秦淮河上的豆菹舫,这是一家隐在秦水深处的食舫,专做淮扬菜,口味南北皆宜,菜品精美讲求,而这“豆”、“菹”两物,本是最昂贵不起眼的食材,食舫以此为名,倒是让人生奇,想看看这葫芦里装的究竟是何物。
等车停定,怀瑾从驾驶室跨了出来,她明天倒没有全部武装,简朴的白棉布衬衫扎在呢料军裤里,只是那把马牌撸子还是别在腰间,深灰色呢子大衣并未扣上,看着是说不尽的苗条均匀。副驾驶上叶铭添也跳了下来,他看着精力抖擞,戎服穿得挺挺括括。
一时很多老百姓对之侧目,董知瑜内心老迈不甘心和伪军扯到一块儿,便站着不动,等对方走近。怀瑾远远瞥见了她,微浅笑了一下,边将手套摘下,顺手放进大衣口袋里。
“不错,这里食材倒是新奇。”怀瑾轻描淡写道。
“甚么?”董知瑜坐直。
“不消不消!”董知瑜忙对叶铭添摆手,那边犹踌躇豫地坐下,董知瑜接着说:“不要这么客气,我以茶代酒,先感谢怀参谋接待。”说着便端起茶盏。
“董翻译里边请。”怀瑾边说边表示将董知瑜入上席。
等三人坐定,早有小二上了茶水,和这船舫本身的朴素分歧,茶壶杯盏却极其讲究,董知瑜轻尝一口,乃是上好的碧螺春。涂老板瞧着客人已经安设妥当,便躬身问怀瑾:“怀长官,您看这菜如何上?”
董知瑜转而研讨起桌上那道“文煮干丝”,豆腐丝粗细、是非用肉眼看不出辨别,皆是先将豆干片成半公分厚的薄片,再切成丝,不但磨练刀工,还磨练豆腐干的质量,切得这么细,差一点的下水便轻易断,或者煮出来没有韧劲,董知瑜尝了尝,“鲜”、“韧”两字诀都做到了,这盘里不但有干丝、火腿丝、笋丝、口蘑丝、鸡丝,还加上了海参丝和蛭干丝,融入老鸡汤的味道,果然是妙。
又上了一盘热菜,摆在桌子中心,“文煮干丝,”涂掌柜又说,“各位先慢用。”
“你好,董翻译,很欢畅又见面了!”叶铭添洋洋喜气,由内而外衬着出来,一向延长到伸出的指尖。
待到商定这天,董知瑜下了班便来到食舫四周的岸边等着,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一辆德国82式军用吉普往这边驶了来,南京这边多用德军的设备,而正宗*则更多的是用美国的威利斯军普。
一番酬酢问候,这才往豆菹舫走去,这是一艘泊在秦淮河上的古朴船舫,和水上其他一众素净花梢的船只比拟,朴素低调,走出来,也并不见其他酒楼常见的花红酒绿,朴实得竟如平常渔人家的船只,董知瑜内心迷惑,这究竟是要吃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