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梁接过手札呈到严阁熟行里,严阁老当着严庆的面拆开,整张纸上空荡荡的就只要两个字:舍得。
严阁老拖着日感沉重的脚步回了府邸,刚进内院,远远就听到了长房媳妇刘氏的哭声。
朝廷每年税收约四千万两白银,普通环境下,农田税几近占半数比重,可比来几年,收缴上来的农田税却比年递加,为了保持财务支出与往年持平,不得不减轻了贸易税的征收比重。
现在的严母是贵妾扶正,膝下的严大爷严通和严三爷严昊也是以跃身成了嫡子。二爷严泽则是严阁老与原配严老夫人华氏的独子。严阁老在朝堂上长袖善舞,措置政事也是夺目精干,恰幸亏内宅后院迷了心窍,虽不至宠妾灭妻,对嫡妻和二房倒是实有亏欠。累至本日,长房心比天高、好高骛远,三房娇纵好逸、不思长进,小辈里也多是资质平平却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常常思及于此,严阁老愈发回想已逝的二房父子。如果他们尚在,严家何故后继堪忧?!
朝中敢出声反对的人本就大半被扔进了诏狱,现在又有内阁重臣表态,朝中的声音很快就获得同一。
“新法案的推行,看皇上的态度,是势在必行。陈尚书稍安勿躁,我们还是筹议筹议,该如何帮手皇上吧。”严阁老表态道。
说罢,绕过刘氏,严阁老毫不逗留径直走出内堂,回了前书房。
孟夏刚至,宁帝就接连公布了《青苗法》《均田法》两道法案,举朝震惊。
“阁老,您倒是表个态啊?!”值房内,吏部尚书陈寿面露烦躁之色,说道。
严静思拿到新一期的邸报时,新法案的推行已然灰尘落定。
御书房内,宁帝无声翻看着桌上方才被奉上来的密保,嘴角悄悄上牵,眼底却满盈上一重重浓烈的杀气。
严阁老反手就将手里的茶盏掼到了地上,怒道:“一家子胡涂东西!”
“老爷,定远侯府那边来人了,说是有首要的东西要亲身转交给您。”大管家严梁出声禀道。
新一批入宫秀女的名册还捏在皇上的手里,不日就要公布,严七娘的名字就在首列。严阁老一想到前次与皇后娘娘见面后的不欢而散,内心就一阵阵忧愁。与皇后的干系有些罅隙,就更不能再失了帝心,不然严家的处境就会更加堪忧。
户部尚书林远倒是宁帝新政的支撑派。大宁的地盘兼并环境日趋严峻,大量衍生流民的同时,也严峻影响了朝廷在农田税这一块的支出。
严梁应下,观严阁老眼下环境的确无大碍,才放心出了暖阁。
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林远等人数度上奏提出贰言,何如都被压了下来。皇上这两道法案一旦履行下去,无疑将大大无益于帮忙中小农摆脱豪强大族的剥削与节制,并在稳定增加农田税的同时,有效改良地盘兼并的环境,盘活财务支出的良性增加。
《均田法》让中下农手里有田可种,《青苗法》的官府小额告贷又能够包管中下农有钱种田,再共同整肃官吏,清整充分官府手里实际可安排的授田数,实在是一记标致的组合拳。
“老爷,小侯爷被齐大儒相中,不日就要行拜师礼了,主子暗里传闻,大少爷和四少爷暗中撺掇着要找小侯爷的费事,您看......”
严庆行过礼后,将带来的手札恭敬奉上,道:“这是皇后娘娘在家书中特地写给您的,叮咛定要劈面交到您手上。”
药效垂垂发作,严阁老昏昏沉沉中仿佛又见到了已然逝去的人,嫡妻凄厉的责问,儿子和孙儿绝望怨责的眼神,严静思毫无眷恋的断交背影,另有郭氏额头不断流淌而下的鲜血,声影繁复交迭中,严阁老心神慌措,猛的惊醒过来,一头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