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粗红了脖子,都说不动保卫放行,那男人愤恚地甩了袖,回身牵起跪倒的人,骂骂咧咧隧道:“为何要给他们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不缺这里的地儿,逛逛走,我们走!”
晏苍陵同季拂心对视一眼,双双看到了相互眼中的迷惑。一来,是这过所上未驰名姓的百姓,是如同一起通关而达到芳城。二来,近年来大旱连连的,唯有南州一片,可那儿间隔芳城,即便是步行,也只要不到两个月的路程,哪怕人多路上担搁,也不至于会拖至三个月,且还能刚好刻日最后一日达到芳城。两人看着这过所,总感觉另有甚么不对劲之处,可究竟又有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个以是然来。
灌足内力于双眼,晏苍陵方瞧细心了,那高站之人约莫三四十岁,个头不高,面相也极其普通,若将其丢于人群当中,一时半会怕也找他不着。而他独一能让人记取的,便是枯瘦如柴――晏苍陵只能想到这词来表述本身对此人的印象。此人并非季拂心那种病态的瘦,而似多年未曾进食,形如骷髅般的瘦,连晏苍陵都禁不住想上前去扣问,兄弟,您有多少年未曾吃过饭了。他连面色都是蜡黄蜡黄的,如果悬吊于城门下,远了望去,便是一条风干的腊肠。
“你此人废话恁地多,”教书先生目光闪动,顿时跳了起来,将晏苍陵的话止住,“过所上写得一清二楚,你看不着么。”
季拂心也将过所拿起,细心打量。只见过所上所录名姓,只要十数人,远远少于跪倒的这一片人数。且似因汗湿之故,过所上的笔迹有些恍惚,而奇特的是,其他人名姓皆能模糊看清,唯有一个写于正中的人名似被汗沾湿,笔迹难辨――此人究竟姓甚名谁,已无从得知。另有一处奇特的,这过所恰是三个月前所批的,而本日好巧不巧,恰是过所三月刻日的最后一日。
“教书先生?”晏苍陵眉头兴味地一挑,看那教书先生暴跳如雷地同保卫辩论,面红耳赤,他怎生都没法将那样的人同温润儒雅,气度不凡身带墨香的教书先生混作一谈,若非小厮说那人身份,他还当是哪儿来的地痞地痞。
“我是何人并不首要,首要的是你是何人。如此多人进城,我为了城内百姓安然,到底老是要问一问的。”
放眼一望,黑压的人群末梢,竟有一衣衫褴褛,明显是他们火伴的男人挺直背脊而站,并未同这群人般下跪。
教书先生蓦地一震,将目光错得更开,倏尔啊了一声,指向晕阙的那群人:“小虎子,你醒了!”话未落,脚就先迈了开去。
晏苍陵与季拂心目光相接,相互都感觉事情愈发古怪。季拂心走去那些昏阙之人面前蹲下,粗粗扫了一眼那些人□□在外的肌肤,眉心一沉,站起对着晏苍陵摇首,表示那些人确切未有易容。普通而言,易容之报酬了便利,只易一张脸,甚少易别处的肌肤,特别是手部。若想将手等处肌肤一块儿易了,那凭这群人的数量,便得耗去很多的光阴同用度。若只是为了进城,如此大费周章的易容未免太不划算。
这些人被搁在阴凉之地,神采惨白,容色逼真,唤来的大夫也已探出,确切是中暑昏阙,并未作假。
这些人来源不明,哪怕晏苍陵心存怜悯,在未验明他们正身前,他也不敢将其放入城内。
“哦?却不知你们地点的村落唤作何名,我好查查。”
“嗤。”好似心有灵犀,季拂心笑了一声,笑意从嘴角,漫到了眉梢。晏苍陵顺着他目光看去,发明他亦盯着那教书先生,看来他也深觉那人身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