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叔叔?”季临川眼就亮了,赶快拿出了信,一字一句不敢放过地看了细心,笑意渐而从嘴角弯起,满盈了脸上,本来信中说,高余已寻到了他的娘,他娘正在宫中做事,统统安好,他娘还过问了季临川的近况,便托高余给季临川求了一个安然符,寄了过来。
“璟涵,有你娘的动静了!”
“璟涵,你切莫多想,无稽之谈,不必在乎。”
“你可牢记,安然符是不能随便拆开的,你切莫乱了端方。”
大门一开,季临川孔殷的脸便印入了晏苍陵的眸中。
“好好好,都依你,我们走。”晏苍陵环住了季临川,一声长叹,拥着他朝日暮的古刹而去,“走罢,走罢。”
季临川倏尔抓住了晏苍陵的手,夙来没有多少力量的他,竟在现在生出了无穷的力量:“我要你应我,不管去处那边,你都得谨慎谨慎,不……你不要再出府了可好,一向待在府内,可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诵念着,佛号声渐而远去,那老衲缓缓地踏入万千台阶,隐入傍晚以后,当最后一声佛号在悄悄沉寂的古刹里荡出时,这老衲已不见了踪迹。
“璟涵,仿佛我们来到南相,都未曾来过这间寺庙。”
“慕卿,我……”季临川深吸了一口气,化开了哀思,“我怕啊,我惊骇你们又出事。”
“你怕甚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晏苍陵扬高了声音,拍着胸脯道,“我都不怕你怕甚么。”
“快说,”季临川推着晏苍陵的手,“你若再不说,便甭怪我活力了。”
季临川扁着嘴巴,回声做了。
带着笑,俩人拜了菩萨祈求保佑,并求了一个安然符,事毕后,晏苍陵转头一看,方发觉此时已将近傍晚,落日的余光下落在季临川的身上,印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即便已易了面貌,仍不失其气度暖和之美。
“嗯,”季临川眼底闪动着泪光,将这份信贴在了心口,阖上眼睛冷静地祷告,“但愿我娘能撑下去。我的心愿也算了了,只要我娘还活着,我便满足了,我只求你们大师都好,只求你们不要再受我连累所害。”
“嗯。”季临川含着笑意摸了摸本身腰间的安然符,心都化开了。
晏苍陵顿住了,脸上淡淡逝过心虚之色,咬了咬牙,将季临川双手一环,抱在怀中,拍着他的背,声音轻到几近摸不着:“放心罢,你娘还很好,你便放心罢,放心罢……”末端的尾音,竟沉到了谷里,听不清了,也辩白不出此中的哀意了。可惜现在正在兴头上的季临川,却未听出晏苍陵的话中之意。
晏苍陵不由痴了,悄悄地看着光斑在季临川脸上追逐的身影,他晕开了含笑,不自禁地将手一揽,握上了季临川的腰,悄无声气地将唇往他脸上而去——
季临川错开了晏苍陵的目光,怀揣着不知为何的心境,看向渐上天平线的落日,余晖向晚,如生命流逝,不过转眼没入灰尘,便再难见到当时的光辉。
砰砰砰,砰砰砰。
“这位公子。”
季临川不满地扁了扁嘴,坐稳在床上后,就乖乖地接过晏苍陵递来的衣物,套捋穿起,而晏苍陵则帮他穿好鞋袜,又拿了一件狐皮披风盖在他的后背:“来,先洗漱。”
服侍着季临川洗漱结束,晏苍陵欢畅地搂着他啄了一口,捏了捏他因不满而翘起的嘴巴:“甭活力,一会儿的动静包管你高兴。”
“是高叔叔的笔迹,确切是高叔叔的笔迹!”季临川敞开了笑容,冲动地握住了晏苍陵的胳膊,“我娘还活着,我娘还活着!”
“是极,走,我们求安然符去。”
“胡说八道!”晏苍陵大怒拂袖,眼中肝火燃起,“我们命格当由人定,而非你三言两语便能道出,你若再胡说,谨慎我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