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睡了,起来做买卖嘞。”
“诶,都依你。”小僮回声,打伞带着季拂心往道内而去。
既然没法逃,不如搏命一搏!
心中一悸,店东抹去嘴角的水渍,将手放衣上搓了又搓,嘿嘿地堆起了一个谄笑:“这位公子,不知想要甚么。”
“无妨的,”季拂心笑着打断了小僮的话,轻推着小僮往小道走去,“走罢。脏了衣裤尚可换,但若再不走,一会儿雨大淋透了,便得起了风寒。”
“你说甚么!”
“诶。”小行动被逮个正着,小僮缩着脑袋吐了吐舌,下一瞬又趁季拂心不查,将伞面打偏些许。
“好好好,公子您说了算。”嘴上笑着应和,小僮转过身便换了副嘴脸——朝着不见影的刑部之人啐了几口,表情愉悦了才对劲洋洋地收伞抖水。
“人在那!”
大雪渐止,天气渐明,方才喧闹的树丛间,唯剩一地的尸首同一窜染血萍踪……
“公子,咱甭同此人计算,待会衙役赶至,必会将他摈除出城。我们还是快些走罢,方才小的见到有人出宫,而您本日又忘带了纱帽,若被他们见着你的面貌,将您抓进宫便糟了。”
小僮不再多说,拎着个袖子便给季拂心擦拭下摆水污。
街边呼喊的小贩早已归家,叫卖的店东了无生趣地倚门打盹,沉寂的巷子上唯有几个衣衫褴褛,形如枯骨之人神采怅惘地四周流连,落得几声哒哒的足音。
怪道方才的刑部之人行色仓促,怕是多月来未能抓获杀心上人者,天子大怒。
“少爷!”小僮手里的包子差些掉了下地,“小道如此偏僻,碎石烂泥满地皆是,少爷你……”
精密的水线穿云而下,密麻地溅落人间,这一场雨自早下到了中午,热烈的皇城皆被雨声压得悄悄无声。天街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玉寒清透,人若踩踏其上,都能窥见本身倒影。
此令一出,追兵尽皆化身贪婪豺狼,暴露桀桀怪笑,齐齐扑身而上,恨不得伸开血盆大口将沈慕卿的头颅咬断,咀嚼新鲜血液。
嘚嘚的短促蹄声在身后作响,小僮方扭头一望,数匹骏马便奔驰而至,迅疾如箭,溅起雨水如似泼墨,立时将小僮衣衫溅湿了大片。
这声落时,唾骂的公子已被陪侍拽出了小道,仿佛还不解气,公子的腿还一个劲地地往小道里踢,直至被拽得远了,方抖抖衣衫傲慢拜别。
季拂心被小僮的行动给乐到了,方才的愠色都在一笑中拂了去。
店东心头一乐,故作奥秘地同季拂心招了招手,唤他凑到近前,将声音平压几度:“我听闻几个月前皇宫停止武举,争夺武状元时忽而杀出了一匹黑马,将本来众望所归获得状元的世家后辈打败不说,连那后辈的命都给夺了去。天子大怒,马上唤人拿下杀人魔,但这杀人魔啊,嗨,逃得贼快,不一会儿工夫便不见了踪迹。”店东说到鼓起,这手还不住地拍动手背,喝着雨声,啪啪作响, “现下天子正不断地派人去追这杀人魔呢,听闻他唤何为么沈慕卿,啧啧啧,还幸亏此人名字不错,怎料那人倒是一穷凶暴极之人,公子你可得谨慎些啊。”
“不必了,”遥眺望向愈来愈大的雨势,季拂心轻一点头,“若再不走,爹该担忧了罢。”说着,拉着小僮就踏入雨幕当中,青衫一晃,与银雨相汇交叉。
而当他们到了道口时,方知这道浑家为何遭人唾骂。
“找死么!”顿时之人盛气凌人地一喝,一双眼瞪得都将近掉出眼眶。
“啊呸,倒霉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