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惊,抬眼看着芳瑶,扣问道:“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
她的手一寸一寸抚上头上的银发,手微颤抖着,对镜喃喃自语道:“为甚么?为甚么会如许?”
她冷冷僻清地对身后的女子道:“紫梦卿,本日,我必须从这里跳下去吗?”
芳瑶点点头,转眼又摇点头,战战兢兢地答道:“自娘娘昏倒不醒,皇上大怒,将惜颜殿里的宫人全数正法。奴婢是从别的宫调过来,每天近身奉侍娘娘。奴婢怕,是因为宫里端方极严,奴婢们没有不怕主子的。奴婢不怕,是因为娘娘如此面貌又驯良可亲,奴婢便不感觉惊骇了。”
雕梁画栋,饰以丹青绮绣,汉白玉所筑的高台之上,有美一人顶风而立。
说话间,芳瑶给她梳了一个都雅的百合髻,插上吉瑞金凤步摇,“好了,娘娘您看。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娘娘。”
紫梦卿神采一白,目光森寒,“你……”
她眺望天涯,见天涯霁云散去,蓝天如洗,淡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闭了双目,感受轻风吹在身上的畅爽,深吸了一口气,鼻端闻到淡淡的花香。
芳瑶边画边干脆道:“娘娘,传说宋国的寿阳长公主,有一日在含章殿躺卧。殿前的梅树被轻风一吹,落下来一朵梅花,恰好粘在公主的额上,厥后梅花被洗濯了下来,但公主的额上却留下了五个花瓣的印记,非常斑斓。宫中女子见之竞相效仿,再厥后风行到官方,也传播至我们夏国。这梅花妆映托您的崇高清华,是最合适不过了。”
“娘娘不成。”芳瑶神采有些白,连连点头。
紫梦卿启口,声音略带嘶哑:“你装疯卖傻多时,骗了王上不说,还掠取了我的孩儿。我日日提心吊胆,没有一日能睡得安稳。你既然已经疯了,王上问起,说你是本身摔下去的,也怨不得别人。”说着,上前迈了一步,咬牙道:“以是,你,必须死!”
呆愣了半晌,她对芳瑶说道:“我想去看看紫妃。”
那紫梦卿思虑了半晌,点点了头。她手执横笛,放在唇边,婉转凄清的曲调流泻而出,带着些许淡淡的哀伤,缭绕着无穷的遐思与牵念。站在紫梦卿身后的宫人垂垂都被这曲调打动,眼中似有不忍之意。
她见芳瑶答话时嘴上说不怕,实则惊骇得颤栗。惜颜殿中,宫女寺大家数虽多,可个个悄悄无声,殿内温馨宁远。她估摸在这皇宫当中,宫规森严刻毒,怠慢粗心不得。
芳瑶一边轻柔地为她梳剃头丝,一边答话,言语中透着谨慎:“娘娘的满头乌发变成银丝是在半年前。而此次您昏倒,整整七日。王上已经将紫妃打入冷宫,软禁起来,她再也害不着您了。您之前受的苦,王上都替您讨返来了。”
她有些惊诧,皇宫中王上只要一个,而妃子太多,没想到她竟然会成为嫔妃争宠的受害者。她有些不成置信,但是身上的伤痕和满头的银发,又令她不得不信,她不知是该伤痛还是应当光荣。
她想了想,脸上暴露一丝笑,笑容萧索凄清,“你起家吧。你也是人,我也是人。从今今后,在我这里,在没人的时候,你不消自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