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堆栈里歇息了一天,十二日一早,两人又原装来到贡院。围集在外的考生已不如第一场前那样严峻,但大多数人仿佛面色不佳。连日的大好天使都城里和缓很多,冉冉些许春意。入场搜检的人比日前更加细心,传闻初试那场抓到四五个作弊的。统统按部就班后,考场里人语渐止,只要不时传来磨墨那种细碎的“沙沙”声。第二场考的“论”,“判”,“诏”,“表”之类,丘胤明感觉顺手很多,奋笔一日,半夜前便交卷出来。走出号房至隔墙房前一看,东方炎向他点头浅笑,当即也交卷了。两人走出贡院时,大街上空无一人。打更的人敲着小铜锣,偶尔还闻声狗吠声。
到了堆栈,二人刚下车,便闻声门厅伴计叫道:“会元老爷来了!”四周的人立即都立足回顾,东方炎有些不美意义。过路的一些考生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好不热烈。
不久天全黑了,丘胤明点起监试官发的蜡烛。夜里有点风,烛火被吹得不断颤栗,乘文思正浓时,他又一口气写成两篇,意欲再写一篇,又怕连夜苦思,过于劳累,反而不好。做文章比起练武来讲,固然无需大脱手足,其辛苦程度却也相称。眼看夜已很深,丘胤明搁下笔,双腿盘于座上,闭目静养。两旁很温馨,约莫都歇息了。才过了没多久,隔着后墙传来人声,混乱入耳不清楚,不过仿佛闻声“夹带”之类的字眼,只听兵士靴声响动,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传闻每年大小科考都有人以身试法,屡禁不止。
东方炎将手插在袖内,对丘胤明道:“我本来想坐到天亮的,不想你竟然这时候交卷子。”
王镖头跑上前,喜道:“少爷,丘公子,你们都中了!少爷高中会元,丘公子第六名贡士。”东方炎镇静地对丘胤明道:“爷爷晓得必然欢畅极了。”丘胤明此时却说不出话来,点头说了一声:“是啊。”对他来讲这来得仿佛太俄然了。王镖头又道:“张榜的处所挤得要命,我看你们还是不消去了。”东方炎说道:“那,墨竹,我们回堆栈吧。”“好。驾!”墨竹也很欢畅,马鞭在空中清脆一响。
仲春十五是会试最后一场,统统考生以及官员守兵都多少有些面露倦色,但是九日大考即将结束,贡院中的氛围轻松很多。监试官们多数不肯再来回走动,坐在板凳上晒太阳。第三场考的是经史时务策,没甚么可作弊的。
丘胤明道:“那边头太阴暗了,多坐不得,还是出来的好。”
“哎,哪位是会元呀?”有人问。
两人走到堆栈门口,见里头灯火全无,大门紧闭,只要两盏大灯笼还亮着。敲了半天门,没人来开。东方炎叹道:“早知如许不跟你出来了,我可不会翻墙。”丘胤明道:“我提着你,”话还没说完,东方炎连连点头道:“不成不成。”拉起袖子又拍门,喊道:“有人吗!开门――”喊了几声,只听门里有人含混地说:“关门了,明天再来。”东方炎手插着腰,低头道:“如何办?”丘胤明拽着他的袍袖,将他拉至侧墙下,道:“我们从这里出来,你听我的,别出声。”未待东方炎答复,他一把夹住东方炎,双足一跺,两人已上了墙头。东方炎“哎”了半声,已脚落实地,内心一虚双脚发软,差点坐了下去。丘胤明见他双目圆睁,气味未平,低声道:“予敬,你没事吧?”东方炎道:“没事。上墙已不是第一次了。”丘胤明惊奇道:“另有人也……?”东方炎哭笑不得道:“除了mm另有谁?上回是在家,这回是进京赶考。给人瞥见可要着名了。”丘胤明道:“放心。快走吧。下回我们还是白日交卷。”两人轻手重脚摸到楼梯口,上楼进屋后都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