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见她活力,恒靖昭神采刹时缓了下来,轻叹一声,近前来捋着她的头发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他对你如此,你竟然……”恒雨还眉头微颦。
蒲月的天,已然有些闷热难当,丘胤明胸中郁结,起家排闼而出,步至后院,昂首望去,一片暗云积于半空,只要一点恍惚的月光。忽听马棚里头黑马“咴咴”地叫了几声,他走畴昔,只见马儿在里头来回走动,好似有些烦躁不安。丘胤明自言自语道:“你也烦了?”黑马见仆人前来,摇了摇脑袋。丘胤明挽起袖子,上前拿起水桶,到井边提了水,拿起刷子卖力地洗起马来。马儿仿佛很舒坦的模样,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他刷洗。
一个身材高大,威风凛冽的中年男人,神采乌青地大步走进门中,那双眼睛和丘胤明四目相对,肝火逼人。院门内里此时堆积着很多人,谨慎翼翼地探头探脑。丘胤明心知不妙,但亦不卑不亢地径直迎上他的目光。恒靖昭盯着丘胤明道:“你知不晓得我是谁?”丘胤明上前一步,点头道:“西海盟主,久仰大名。”恒靖昭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丘大人,深夜私闯我后宅,成何体统。”丘胤明道:“情非得已。既然盟主不待见,鄙人告别。”
将马洗洁净,丘胤明早已汗湿衣衫,夜风一吹,倒是浑身风凉。擦了擦汗,摸摸黑马的鬃毛道:“你必然也在骂我。我这么想见她,又不肯去。对不对?”马儿“咴咴”摇了摇脑袋。丘胤明拍拍它,抬头看看阴沉的夜空,俄然一咬牙,取过鞍鞯缰绳来,将马束好,翻身跃上,直冲出后门而去。入夜的都城,街上已没甚么行人,马蹄声格外的清脆。快马如风,一起向西,出了都城后直向妙峰山而去。
此时再考虑甚么已经是多余的了。马儿一起疾走,热气腾腾地在他身边喘气。面前数名弓弩手将他们围在中心。丘胤明径直对领头的道:“让开。我要见你们的大蜜斯。”世人见他一脸当真的模样,都有些摸不着脑筋。领头的朝门里吹了一声口哨。未几时,大门半开,几个大汉走了出来。丘胤明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恰是史头领。史头领举着火把近前,揉了揉眼睛,惊道:“丘大人!你如何来了?”
恒靖昭看着他的背影,仿佛想说甚么,可毕竟没有开口。半响,对着门外一干人瞪了一眼道:“你们愣在这里干甚么?还不快出去!”转头拉着恒雨还的手道:“雨还,父亲方才确切有些过分了。可他既然感觉你不如他的出息首要,如许的人,你不成用情太真。”恒雨还将手抽回,偏过脸去,道:“父亲你也请回吧,我本身晓得。”回身独自朝卧房里去,并随即关上了门。
被他这一喊,院里的灯火很快亮了起来,花圃一头缓慢地掠出一道人影,一枪劈面刺来。丘胤明侧身避过,道:“赵伯,是我。”那人马上罢手。此时院里又堆积了数名手执火把和马刀的军人。赵贤明显也很吃惊,一时里竟有些语塞。丘胤明道:“赵伯。烦劳你去通报蜜斯,请她务必一见。”赵英神采庞大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跟我来吧。”说罢表示世人推下,回身向内院去。
丘胤明心中纠结已久,此事说来底子无从解释。游移了半晌终究缓缓道:“唉,实在说甚么都是借口。我……我放不下。说是为了功名也好,说是为了除朝中奸党也罢,都算不得来由,对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你……打吧。”
谁都不肯先罢休的时候,院门俄然被人一把推开,火把的亮光刹时照进回廊。恒雨还缓慢地退后两步,禁不住小声惊呼道:“爹!”
待二人出得门去,回廊中又规复了一片安好。烛光微动,恒雨还脸上默无神采,一双明眸直直地盯着他。丘胤明心中仿佛被锥刺了一下,微微躲开她的目光,轻声道:“雨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