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多数山庄的门客和军人们都已歇了,朱正瑜正欲去烧些热茶安安神,未走多远,却有人来报,西海盟的祁慕田和飞虎寨主丘胤明拜访。听得是这二人,朱正瑜更觉头疼,可这二人都获咎不起,因而打起精力,让人将他们请出去。
祁慕田酬酢过后,面带几分歉意道:“盟主出此一策乃因势利导。你春霖山庄与我西海盟同为介入武林而来,各显神通无甚不当,以是,并非盟主成心难堪。何况,方才一战,世人都瞥见了,论武功,恐怕还是丘老宗师更胜一筹。”
大火直烧到半夜天,才将整座木楼烧成几根嶙峋而立的残柱。远处的一排房舍里,还亮着灯火。春霖山庄的人就在那边歇脚。
丘胤明提起袖子将脸上的烟灰抹去一些,暴露颊边一块淤青,苦笑道:“痛快。”
场中世人总算温馨了些,数位掌门走了出来,领头的是程广元,上前作了个揖道:“多谢捕头前来得救。无甚大事,未曾出性命。我等皆远道而来会友,不想出了些不测,绝无扰民之意。”陈捕头见这道人风韵英伟,廓然出众,猜想是个大人物,不敢怠慢,回礼道:“我等营私法律,道长多担待。”
很多捕快衙役们没见过如许的场面,有些躁动起来。可那陈捕头仿佛心知肚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是何人在此肇事?此乃杭州府城地界,比不得荒山野岭,晓得你们是江湖豪杰,可也该收敛些!四周还住着很多百姓,如此扰民,有悖律法,要定罪的!”
朱正瑜快步上前,对丘允恭敬道:“师父,他说得不错,今晚算了吧。明日再计算也不迟。”只见他那身华贵装束现在七零八落,颇显几分风趣。
半夜时分,集会世人已散得差未几了。白孟扬早就带着问剑阁的弟子们仓促赶回灵隐后山别院,老阁主病危,此夜休咎难料,高低民气凄惶。多年悬案终究本相明白,固然老阁主的确行了不义之举,但垂死之际自醒前非,不吝断送一代隽誉,赔罪于天下群英之前,其至心可鉴,勇气可叹。数位掌门皆怜他家遭此大劫,相携去看望老阁主的病情。而一些宿在杭州城里的人因为时候过晚,已进不得城了,便只能在茶场里随便找处所安息。
丘胤明放火间,转眼看清来人,竟劈脸对龙绍大喝一声:“过来帮我!”
闹了半夜,当问剑阁的火势再也没法节制的时候,杭州府的人到了。一队百来人的捕快和衙役跑步进入茶场时,混战的人群终究渐渐散开。
世人歪歪倒倒向外走,却听楼梯下一阵拳打脚踢声。有为谛视看去,只见龙绍举着火把两步从梯边腾挪而上,身影如风,前面段云义紧追不放,嘴角挂着血丝,身法略现笨拙,明显是已受伤的模样。有为忙愣住脚步,将李林悦交给别人,本身三两步回到楼上。
朱正瑜淡淡笑道:“祁先生深夜来访,不会只是来奉告我这些的吧。”
“承显,在想甚么哪?”祁慕田在他身边靠墙坐下。
下楼以后,有为一起将段云义强行拽到了程广元面前。程广元见师弟衣裳焦黑,神采青白,不竭咳血,晓得严峻,赶快替他评脉疗伤。有为转头望向楼上,但见全部二层当中火光四起,又过了一阵子,烟雾愈浓,眼看着三楼也将近起火了。场内场外人声鼎沸,混战仍在持续,又陆连续续闻声有人在喊救火。
“丘前辈,还请你谅解些。”霍仲辉从前面走了上来。方才一番骁战,一身本来挺括的黑袍此时几分落拓,衣衿被扯掉了一块,头发也掉下了几缕和汗水一起黏在额角。“问剑阁已经被你毁了,我看今晚大师就停止吧,免得和官府过不去。”又转头道:“朱庄主,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