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半夜,当问剑阁的火势再也没法节制的时候,杭州府的人到了。一队百来人的捕快和衙役跑步进入茶场时,混战的人群终究渐渐散开。
久闻祁慕田大名,朱正瑜之前未见过,本日见了,公然是个风采翩翩的高雅仕人。方才西海盟主恰到好处的一步棋让朱正瑜心不足悸,不知祁慕田深夜来访又有何企图,因而一面客气着,一面又不得不谨慎万分。
“丘前辈,还请你谅解些。”霍仲辉从前面走了上来。方才一番骁战,一身本来挺括的黑袍此时几分落拓,衣衿被扯掉了一块,头发也掉下了几缕和汗水一起黏在额角。“问剑阁已经被你毁了,我看今晚大师就停止吧,免得和官府过不去。”又转头道:“朱庄主,你说呢?”
“承显,在想甚么哪?”祁慕田在他身边靠墙坐下。
“需求筹办么。既然他是我父亲,我迟早都得见他。”
此话一出,龙绍和段云义都愣在当场。段云义瞪眼伸手指着他,却哑口无言。这时,有为上前,拽着段云义道:“段兄,此地不宜久留。且出去吧。”
世人歪歪倒倒向外走,却听楼梯下一阵拳打脚踢声。有为谛视看去,只见龙绍举着火把两步从梯边腾挪而上,身影如风,前面段云义紧追不放,嘴角挂着血丝,身法略现笨拙,明显是已受伤的模样。有为忙愣住脚步,将李林悦交给别人,本身三两步回到楼上。
大火直烧到半夜天,才将整座木楼烧成几根嶙峋而立的残柱。远处的一排房舍里,还亮着灯火。春霖山庄的人就在那边歇脚。
朱正瑜快步上前,对丘允恭敬道:“师父,他说得不错,今晚算了吧。明日再计算也不迟。”只见他那身华贵装束现在七零八落,颇显几分风趣。
场中世人总算温馨了些,数位掌门走了出来,领头的是程广元,上前作了个揖道:“多谢捕头前来得救。无甚大事,未曾出性命。我等皆远道而来会友,不想出了些不测,绝无扰民之意。”陈捕头见这道人风韵英伟,廓然出众,猜想是个大人物,不敢怠慢,回礼道:“我等营私法律,道长多担待。”
丘胤明提起袖子将脸上的烟灰抹去一些,暴露颊边一块淤青,苦笑道:“痛快。”
“一会儿去见你父亲,你可筹办好了?”祁慕田瞻仰头顶天空映照出的火光,问他,却也在自问。
丘胤明放火间,转眼看清来人,竟劈脸对龙绍大喝一声:“过来帮我!”
人群中俄然传出笑声,世人不由自主地散开去,但见丘允白袍微瑕,虽汗水满额,却还是仪容肃整,袖手踱步上前,目中无人地扫视了一圈,方将目光落在了陈捕头身上,戏谑道:“这就是你们搬来的救兵?”陈捕头被他锋利的双眸盯得直发怵,一抿嘴将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会的,他安抚本身。当年师父晓得他是宗室后辈,本不肯收他为徒,是经他三番四次软磨硬泡以后才勉强同意的。以后,师父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待他如子,哪会别成心图!是他本身天禀不高,未能学成,才转而走了用义气财帛广交豪杰的路。若没有师父,他这个庄主如何得以在江湖上立名立万,他这个王爷又如何能过上这自在安闲的日子。
“白老爷!白老爷!”一名结实捕头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我来迟了!”又转头喊了几声,“快点,快点。”
很多捕快衙役们没见过如许的场面,有些躁动起来。可那陈捕头仿佛心知肚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是何人在此肇事?此乃杭州府城地界,比不得荒山野岭,晓得你们是江湖豪杰,可也该收敛些!四周还住着很多百姓,如此扰民,有悖律法,要定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