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忽令丘胤明心头一绞。母亲的音容笑容二十年来从未在本身的内心淡却过,他如何能够健忘。刚想说的话现在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只淡淡道了句:“想必当初你们别离时,父亲并不晓得娘亲有身的事吧。”
“她……她是如何死的?”
看着这两个白叟真情透露的模样,丘胤明反而垂垂安静了下来。自小至今,他的脑海里几近未曾闪现过父亲这个词,除了晓得父亲的名讳以外,既未问过母亲他的故事,也从未设想过他的模样。现在他不由得仔细心细地将丘允一点点再看个明白:矗立的眉骨,眉间有道深切的皱纹,一双长目和嘴唇的表面或许和本身有几分类似,但却又显得那么陌生。
固然刚才已几次想过,现在丘胤明却仍旧不知如何开口。
“允弟,他……”祁慕田也有些语塞,顿了一下,干脆直言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祁慕田的再三必定让丘允堕入了长久的回想当中,但见他眉头微锁,将信将疑地把丘胤明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渐渐地走畴昔,抬手仿佛欲去触碰他的脸,将要触到时却又抽了开去,目光灼灼,欲言又止。
“你的腿……你……你变得太多,我都认不出你了。唉,都老了。”
丘允喜极难语,很久不能平复,断断续续说道:“我……没死……我……没甚么,没甚么。大哥……”
二人相视很久,笑中有悲,悲中慨叹,倒把丘胤明忘在了一边。
朱正瑜带着两人回到堂屋门口,朱正瑜道:“师父方才还在和师弟说话,我先去通报一声,二位稍候。”说罢叩门而入。
当晚三人同榻彻夜长谈。本来,当年丘允坠落高崖以后,身受重伤。历尽艰苦生还,却因未能及时医治,一条断了的腿再也没能病愈。身落残疾,他曾一度想过他杀,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今后隐遁巫山用心修武。山中光阴,数不尽的孤苦窘境,风餐露饮,也不知突破了几番业障,终臻大成。丘允将如何收了弟子,又如何有了春霖山庄的颠末一一细数,而祁慕田则叙说了当年西海盟的一些旧事。祁慕田本名祁彪,人缘不善被困杀手构造幽兰堂,后与恒靖昭结合篡夺西海盟大权后,一意斩断前尘,因而改名。二人回顾过往,感慨万分。
以后,丘允仿佛提起了些精力,“私事?你我有何私事可言?”昂首开端打量祁慕田。祁慕田不语,任其谛视。丘允看了又看,目光垂垂有些闪动,半晌,忽道:“祁先生,祁……?”
丘胤明踌躇了一下。正在这时,祁慕田忽道:“这事说来话长。允弟,本日你我兄弟重聚,你们父子团聚,应当欢畅才是。先别提这悲伤旧事如何。”丘胤明的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却禁不住带着一点等候的目光望向丘允。谁知丘允竟点了点头,上前拉住丘胤明的胳膊道:“好。当初就看你不错,本日你更是助了我一臂之力,不愧是我的儿子。来,我们到前面去渐渐聊。”
这一排屋子本是把守茶园的人住的,问剑阁得胜,家人弟子全数撤走,无人敢留。堂屋粗陋,一桌数椅,桌上有茶水,丘允面朝内壁而立,看模样方才和龙绍起了些吵嘴,表情不佳。朱正瑜见师父不说话,不敢打搅,只得袖手侍立一旁。丘胤明和祁慕田互换了个眼色,亦端立等待。
丘允的眼神里透出些许苍茫,冷静轻叹道:“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凌晨时分,二老不耐困乏,各自靠在枕上沉甜睡去。丘胤明彻夜不成眠,脑海里反几次复,皆是母亲的影子。话说小时候经历的那次追杀,启事就是母亲在山中援救了一名江湖人,不知这个恩将仇报者到底是谁,看来还是要亲身去问白孟扬。而其他的人,想必父亲多少都认得。现在和他相认,骨肉相连,将来和春霖山庄必定脱不了干系了,一想起和龙绍,张天仪的积怨,丘胤明心中阴云密布。事不宜迟,必须早作筹算,决不能被局势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