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蓉?”朱正瑜不解,“这阿芙蓉可镇痛安神,倒也精贵,可未曾传闻能有这等奇效。”
从昨夜到今晨,满怀情思起落消长,眼下已然说不清其中滋味,究竟是惊,是异,是喜,是伤。
张天仪道:“实不相瞒,半年前枯云禅师拜访山庄的时候,我就已托他研讨此丹的内理。也可巧,我此去九华山时,他方才将这丹中最为奇特之物提炼了出来。你道是甚么?”朱正瑜目不转睛,谛听他笑呵呵地持续说道:“本来那奇特之物和阿芙蓉乃是同源。”
空位上没有一丝风,阳光浅浅,寒意渐消。这时节,本应拥裘泛舟湖上,烫一壶暖酒,食春韭新鲈,可眼下却站在这一片狼籍的场院里,对着烧成一堆焦炭的楼阁惴惴不安,朱正瑜满心不利落,背着双手来回踱步。
“说来,师父的情意,我也猜不大明白。”朱正瑜本不想多言,可见张天仪一副不信的神采,忍不住又道:“昨晚抖出来的这些陈年旧事,师父他向来没和我们提过,二弟还为这和师父闹了点别扭,唉。”
朱正瑜道:“先生这几日单独行走,就不怕被西海盟的人盯上?”
张天仪面上拂过一丝如有似无的笑意,道:“当然试过。不然怎好向庄主献宝呢。此物较本来的乌金玉髓丹,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言语难表,庄主有空本身尝一下就晓得了。不过,此物虽好,可不能多用。”
二人说话间,有部下人陆连续续从外头返来,满载酒食,一一过来让朱正瑜过目,有烧鸭烧鹅,风鸡醋鱼,大碗荤素蒸碟,各色点心干果,上好的金华桂花酒,红红绿绿,非常丰厚。另有部下人将场院一角清算洁净,抬桌椅的,放碗筷的,开端忙活起来。
见他如此,丘胤明心中忽想:祁慕田当年四周寻觅母亲的下落,直到多年以后尚能晓得母亲被人追杀身亡,且有先人的事。莫非……并且,当年初度见面,便对他亲热有加,以后的日子里,比之亲生父亲更慈爱很多。这么多年畴昔,现在他已将功成身退,却还是孑然一身。想到这,丘胤明的心中不由一阵感喟。可转念却又想,旧事如烟,何必固执,因而摒却伤怀邪念,平下表情,徐行上前道:“我已明白了。畴昔的事谁也究查不得。现在的局面,你我倒是要好好衡量一下。”
白瓷盒中的膏子色如白玉,香气醒脑,朱正瑜惊奇之余仍有些疑虑,侧目道:“这,你可试过?”
朱正瑜不住点头:“对了。枯云精通药理,恐怕出其右者这世上也没几人。”
“噢?”
祁慕田点头,回过身来,目光里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感慨,淡淡一笑,道:“你公然沉着,好,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半晌,方又道:“你父亲毫不会难堪于我,固然他有春霖山庄,我在西海盟,只要不公开敌对,我和他老是兄弟,此事无益有害。我看他明天那欢畅的模样,还是很中意你的,中午设席道贺也是专为你,到时势必你们的干系公之于众,你作何筹算?”
龙绍走上前来,不冷不热地向张天仪一拱手道:“本日甚么风把张先生吹来了?昨夜如此热烈,先生竟然不感兴趣。”
张天仪含笑行礼道:“二庄主不要嘲弄鄙人。我是个惜命之人,甚有自知之明,可不肯和西海盟的人照面。请二庄主谅解。本日来,自有要事同庄主商讨。春霖山庄开消日大,不成不为今后多运营。”
当是时,在通向茶场的山道上,丘胤明缓行在前,身后跟着刘立豪与乔三。
“哼,说来好笑。”龙绍道,“明天那些缩头乌龟,明天争相上门记念。”一面向朱正瑜叙说所见的景象,一面看院中已摆起的宴席,忽而皱眉道:“师父这是要干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