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张天仪何时同药材商谈妥了代价,宴席过半,天气已晚,仆人欲挽留,可因早晨另有大事要办,三人未留下用饭,快行返回客店,一起无话。
此时,二人临窗对坐在假山顶上的小轩中,一妓执笛慢悠悠地吹着一曲雅调,另一个侍立斟酒。龙绍侧眼望着园中,细品杯中佳酿,看似闲适。丘胤明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了拳头,振目问道:“你到底为甚么对她动手?她是那里获咎你们了?”
“随你如何说。”丘胤明还是不恼,“你本身内心明白,父子,师徒,到底哪个更加密不成分。”
丘胤明握紧的拳头松了一下。龙绍看在眼里,“嗤嗤”一笑,说道:“现在都是本身人,坦白了吧。我就不信,你真的是个君子君子。忠孝仁义,你是做到了几条?”
请来的来宾多是行会中的药商,张天仪向仆人先容说,伴同前来的二位皆是大店主的公子,仆人家自是接待得非常殷勤。宴席过半,听张天仪和那药材贩子细谈买卖,还价还价,丘胤明和龙绍都感觉无甚兴趣,辞席出来。仆人马上招来两个美妓,让陪着二人随便赏玩。
笛声一转,方才是清泠幽至的调子,眼下忽而生出几分清丽跳脱,非常动听,恰是《落梅》。龙绍目光一黯,眉头微锁,好似俄然有了甚么纠结苦衷,兀然望向窗外。
丘胤明方才闻张扬天仪话语间“荆州文武官员无人不爱”一词,心念一动:本来他当初贿赂官员不但仅是财帛,另有这神奥秘秘的灵丹灵药,怪不得如此凑效。那些赃官金银财宝见很多了,普通东西也不会奇怪。如此说来,张天仪的这笔买卖倒值得留意。
丘胤明不恼,回道:“我虽不敢自称君子,可对亲生父亲莫非有甚么图谋不成?你也晓得,家父自恃不凡,朱庄主虽故意却一定有力,你我若再针锋相对,到时候争不过西海盟,也是道理当中。”龙绍道:“你这是打的甚么算盘?西海盟主迟早是你岳父,你若肯站在我们这边和他为敌,可真能算得上两面三刀了。”说罢对劲地看着他笑了笑,又道:“恒大蜜斯的目光,真是不敢恭维。”
丘胤明道:“陆兄的情意和苦处我能体味。不瞒你说,我骑虎难下,步步如履刀尖。家父的大志大业,作为儿子不得不支撑,可于春霖山庄旧部来讲,我毕竟还是个外人,更何况之前各种芥蒂,令我在此四周皆敌。西海盟于我亦有割舍不开的干系,但他们那边民气分歧,暗潮澎湃,将来是如何的局面,谁也说不准。依我看,这两边皆不成靠,当今我只能留在这里见机行事,不过倒另有两个兄弟在武昌为我招揽人手,并办理一处后备的财产,就怕这些人也免不了卷出去。”说罢点头,“也不知那边现在如何了。”
龙绍一惊:“你还晓得些甚么?”
传闻世人当夜即将赴西海盟主之约,陆长卿直言奖饰丘允有此胸怀以后,又不无担忧地提及现在武林局势动乱,民气难料,如此,与他先前来此插手嘉会的希冀背道而驰,心生退意,欲趁此次远行之机,旅游江南各镇,而对于推举武林盟主一事,自是对丘允尽力支撑。现在如衡山,神剑山庄等中立门派,不肯在此风口浪尖出头的,已悄悄分开了杭州。陆长卿道,回籍路大将去拜访一些掌门,为丘允多多言善。也幸亏他能说会道,本来闻风而撤,明哲保身的伎俩,生生被他说得有情有理。
“不为甚么。”龙绍转过目光,毫不避讳,“师父要称霸,我就替他打扫统统停滞。她是西海盟的一大支柱,迟早是祸害。”轻叹一声,又道:“若早知你是师父的儿子,她又是你的女人,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