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绍猜到他意指何人,可嘴上却不肯放松,讥道:“贼喊捉贼。”
“混账。”丘胤明咬牙道,“不过你倒是奉告我,当初这主张是谁出的?”
“不为甚么。”龙绍转过目光,毫不避讳,“师父要称霸,我就替他打扫统统停滞。她是西海盟的一大支柱,迟早是祸害。”轻叹一声,又道:“若早知你是师父的儿子,她又是你的女人,何必多此一举。”
丘胤明不恼,回道:“我虽不敢自称君子,可对亲生父亲莫非有甚么图谋不成?你也晓得,家父自恃不凡,朱庄主虽故意却一定有力,你我若再针锋相对,到时候争不过西海盟,也是道理当中。”龙绍道:“你这是打的甚么算盘?西海盟主迟早是你岳父,你若肯站在我们这边和他为敌,可真能算得上两面三刀了。”说罢对劲地看着他笑了笑,又道:“恒大蜜斯的目光,真是不敢恭维。”
“二庄主,你对家父的孝心,对朱庄主的兄弟交谊,我都很明白。”丘胤明低而缓的声音把龙绍从深思中拉了返来,“家父威名盖世,前来效力的人虽多,可有几个能同你这般。我看多是借着高枝以望今后分一杯羹,这倒还好,费事的是,如有口蜜腹剑之徒冬眠此中,将来逮着机遇,便来个偷天换日。”
笛声一转,方才是清泠幽至的调子,眼下忽而生出几分清丽跳脱,非常动听,恰是《落梅》。龙绍目光一黯,眉头微锁,好似俄然有了甚么纠结苦衷,兀然望向窗外。
一起用过晚餐,陆长卿方起家告别,丘胤明将其送出门外。二人并行到百步以外,陆长卿方改了神采,很有几分愁闷地感慨道:“真想不到,本来事情闹到了如许。老宗师如此飞扬放肆,我怕归顺春霖山庄终非悠长之计啊。更想不到,丘公子,本来你和宗师竟是父子。我可否大胆问一句,你对将来作何筹算?”见丘胤明一时踟躇,又解释道:“我本山野闲人,在江湖上求得一清名足矣,偶然归附权势,更偶然参与任何血腥争斗。唯愿武林同道世代交好,共尊侠义。倘若此番春霖山庄同西海盟局势火并,出于道义,出于友情,不成能置出身外。丘公子你明白,我门派人少势微,经不起如许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