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事说罢,四人又岔开话题闲谈了一会儿。终此一席,恒靖昭固然一向和蔼健谈,但恒雨还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焦炙,特别是在方才她安然直言故意继任掌门的时候。她晓得,父亲想让她转意转意,可这决定并非一时之念,所谓日久弥坚,这动机早就在她心底深植,自从那日和师兄们集会时说出口来,就再也不会转头。
现在这时候也容不得她多想,只是感觉有几分奇特,霍仲辉怎会给史头领带信?他们俩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么?史头领现在正在扬州密切监督春霖山庄,已经好两天没派人传信返来了,霍仲辉的人倒是忙得马不断蹄。深思着其中启事,她很快地换了衣服,来到父亲房前,叩门而入。
“无妨,无妨。”白孟扬客气说道,“只怪我放不下这苦衷。三位皆是侠义之士,都是我冒昧。过意不去,过意不去。”
二人相视一眼,齐老迈回道:“霍头领让我们明早去给史头领捎个信。”
既然都走通衢,恰好光亮正大地尾随。丘胤明骑马远远跟在那两人的前面。快到扬州府城时,商店讳饰,人流渐密,眼看前面两人将近进城门了,丘胤明从速催马赶上,一旦进城,七街八巷的不留意就得把人跟丢了。
谁知刚赶到城门下,就听有人在身后叫道:“丘公子!公子!等等,等等!”他转头一看,两人正朝他奔来,是朱正瑜的侍从,跑到他跟前歇了口气道:“公子,朱庄主让我们每天到城门口侯着,就等你来呢。总算到了。快请随我们去见老宗主吧,他白叟家老念叨你呢。”
“庄主这几日是随里手父,还是……”丘胤明有些猎奇。
钟泉道:“可不是嘛。本日泛舟,明日赏花,庄主们也各寻各的乐子,就留我俩……”说到此处,讪嘲笑道:“公子,也没啥,我俩也乐得安逸了几日。”
山下曲楼茶肆无数,东风回暖,桃李初妍的时节,多的是文人闲客结伴郊游,非常热烈。在大明寺畔寻得一视野开阔的茶馆,至二楼敞轩凭栏坐定,山寺名胜尽收眼底,不远处是平山堂旧迹,满目烟柳新绿,楼下说话高雅的弹唱声随风飘来,教民气旷神怡。丘胤明将好茶接待,又几番美言厚语,让二人非常受用。
丘胤明一笑,转而问道:“朱庄主迩来可欣喜些了?依我说,这江湖谋生,到底不是皇亲国戚玩儿得来的。”
丘胤明承诺了,内心考虑,不知龙绍此番所为何事。这时,走出竹林,劈面不远的坡顶是座清幽禅院。方才听二人说,因丘允喜好清净,以是让大部分人驻在城里,只留朱正瑜和龙绍二人在身边,白日旅游,夜宿梵刹。现在时候尚早,想必都不在居处。入寺探看,公然如此。因而,放下行李马匹,丘胤明即邀二人同去山下吃茶。
那二人知悉他身份,但偶然招惹,因而转过甚去自顾说话。昨日已从恒雨还口中得知,史头领克日一向暗藏在扬州,而霍仲辉也派了人畴昔,不知这二人是谁的部下,丘胤明因而留了份心心眼。当船达到对岸瓜洲渡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用心落鄙人船公众的前面,只见先头二人几次回身张望,像是在找他,顿时感觉有些蹊跷。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可那两人终没甚么行动,仓促吃了些东西就上马赶路了,看方向,恰是往扬州城去。
朱正瑜的这两名侍从他已然熟谙,本来都是夷陵郡王府的内臣,在春霖山庄也是有头脸的下人,一个四十来岁叫做李盛希,另一个三十多岁,名叫钟泉。客岁在开山大会时就认得了,迩来晓得了二人的来源以后,他便成心和他们多了些客气来往。这二民气里也明白,朱庄主对这位前巡抚大人是既忌讳又不免敬佩,现在他还是老宗主的公子,这便又是一层短长,二人天然也乐意同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