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炎对江湖上的事全然不知,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惊得脊背生凉,看丘胤明沉着沉稳地将这些非生即死的血腥抵触缓缓道来时,眼中几次透出迷惑,畴前一起温书论文,慨谈治世之道,恤民之思,端行雅言的知心老友,竟真有他向来未曾见过的一面。侧目见有为和东方麟听得专注,暗自心境沉浮。
东方麟早就重视到恒子宁神采惨白,楚楚不幸的模样,马上会心,说道:“没事,我会照顾她的。丘兄放心。”
武昌城厚重的城门关起那一刻,卷地的风吹起片片柳絮,回旋在马蹄四周。一行四人四马在夜色讳饰下穿过城墙下的阛阓。商店一一清算打烊,回家的,投店的各寻其道,这四个行商打扮,头戴斗笠的人不紧不慢地低头前行,明显有着明白的目标地,不一会儿就消逝在纵横八达的贩子一角。
丘胤明来不及说话,就被东方炎拉进厅堂。有为和东方麟也在。有为一脸体贴之色,边走上前边说道:“幸亏我晓得你大冶县的处所,留了个口信,连西海盟的人也找不到你,到底产生了甚么?”转目睹高夜等连续走进厅中,再细看世人神采皆有些非常,一时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向丘胤明投以扣问的目光。
祁慕田伸手拦住他:“且慢,且慢。问清楚再说。”看向丘胤明,惴然问道:“真是丘允叫你来的?”
东方炎之前已从有为和东方麟口入耳闻了他同西海盟与春霖山庄的纠葛,现也很明白他的处境,亦不免为他担忧,轻叹道:“父子之亲,本为敦睦之首,岂知竟会沦落此种地步。非常之事,须寻非常之道,只要心明身正,终会有解难之法。承显,真是难为你了。”
高夜道:“先生走时,说先前致信盟主,相约在夏口镇汇合。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就往那边去。算日子的话,早该到了。可未曾传信过来,莫非又出了甚么事不成。”转而又自顾点头,“不会,不会……霍仲辉的诡计其别人还不晓得。”
当夜,丘胤明和东方炎同榻说了好久的话。谈及当初回到南京以后,东方炎对丘胤明的做法忿忿不满了好久,直至收到丘胤明出巡湖广前给他写的一封长信后,才渐渐体味到朋友的苦心。当时老婆方才出产,家中事忙,未及复书,待要动笔时,却又听闻丘胤明犯案下狱,几审无果,存亡不明,令东方炎揪心不已,追悔当初把话说得那么绝。总算厥后东方麟悄悄回家,这才体味到一些内幕。